「噓,外面有動靜。」簡席迎似乎對身後的情況一無所知,突然身體前傾,死死盯著臥室門口,雙手不自覺攥在一起。
隨著最後一點人聲隱去,才能聽見漸漸明顯的窣窣聲,像是塑膠袋的聲響,一點一點靠近,最後停在門外。
簡席迎全身心注意著外面的動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東西再沒有別的動靜,可未知的恐懼並沒有就此散去,反而堆積著,讓他眨動眼睫的速度變得一慢再慢。
就在緊繃的神經即將鬆懈,妄圖喘口氣時,後脖頸處吹來一陣涼風,激得人瞬間生出雞皮疙瘩。
那陣風吹得血都涼了半分,如果沒記錯的話,臥室的窗戶從一開始就是關閉的狀態。
那麼,現在這陣風是怎麼吹進來的?
簡席迎僵著身子,緩慢扭頭朝後看去,窗戶被推開,此刻屋外無盡的黑,液體般湧入室內。
路談原本微彎的手指瞬間抻立起來,血線調轉方向對著奇怪的闖入者。
血線扎進去,就無聲無息地從接觸面斷掉了。路談嘗試了一次又一次,血線一截截斷在其中,那灘東西依舊緩緩蠕動著。
不起眼的窗戶像是連接到了某個沼澤,污泥一點點流了進來,有人靠近便包裹著拖入其中。
簡席迎見勢不對,雙腿一躍跳到床上,瞪著那灘東西,「這是什麼東西?」
黑色的液體散出腐肉的腥臭味,黏稠地攤在桌面上,再緩緩流動到地面,期間是液體流動時特有的咕嚕聲。
黑乎乎一團,看不出任何組成成分,盯著它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隨著越來越多的液體從窗外湧進來,那攤東西平緩的表面被打破,像是有人正在裡面掙扎,手腳不斷撐著顯出具體的形狀,東一下西一下的,能看見包裹在裡面的東西越來越大。
咕嚕聲越來越響……
先是兩條手臂的形狀,然後腦袋,再是上半身,漸漸一個完整的人在液體包裹中顯出形狀,掙扎著撕開阻礙露出泛青的皮囊。
簡席迎看見過很多靈異,卻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形態的,被液體接觸過的物體正在發出被腐蝕的滋滋聲,而那灘東西此時正流淌到床邊。
「這種東西,我真的能活著出去嗎?」
在那「人」快要完全掙扎而出時,簡席迎也沒時間再去震驚害怕,快速分析著局勢,咬著牙,從床上跳下,跑到門口,準備離開臥室。
他想得很簡單,待在臥室里被不明液體吞噬死掉,或者跑出去找間屋子存活到第二天。
床墊離門口不過一米距離,手搭著門把手朝下按時,電光火石間,他想起自己遺漏了一件事。
門口的怪聲沒有離開……
房門一打開,簡席迎正好和一個人面面相對,這人一直站在門外,將裡面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簡席迎的步子頓時停住了。
他知道這裡不簡單,但誰能想到才開始就是死亡級別的難度,這裡的靈異一上來就想將人搞死。
站在門口的人戴著黑色的口罩,黑色的帽子,看不清臉,但陰冷的視線打在人身上卻格外有存在感,恐懼如附骨之蛆從頭到腳緩緩爬過。
「你就是住在這裡的新人?」
來人的聲音非常嘶啞,一時半刻分不出性別,他站在那裡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燈光打在他身上也照亮不了分毫,身上散出的氣味和身後那攤液體一模一樣……
「你是?」
簡席迎悄悄挪動步子,將身體貼近旁邊的衣櫃,不論是後背留給詭異的液體,還是正面對著奇怪的來訪者都讓他覺得危險。
路談的血線在四周飄蕩,卻沒有帶給簡席迎任何安慰,骨子裡不斷叫囂著危險,遠離,生物本能在告訴他答案,人體局限卻讓他受困於此。
「我是這裡的房東,下午的時候我聽李叔說了一嘴,想著過來看看。」
門口的人說著像是才注意到屋內的狀況,歪著腦袋看了一眼,開始從手裡提著的袋子裡掏啊掏。
不明情況的簡席迎只能看著他動作,直到身後響起清晰的噗呲聲,他才扭頭看了一眼。裡面的人從液體裡徹底掙扎了出來,渾身赤裸地站在原地,頭頂只有短短一層毛茬,眼眶裡沒有眼白,只有黑色,而它就用那詭異的眼睛觀察著四周。
說它像人,卻沒有嘴,沒有耳朵,沒有鼻子,整張扁平的臉只有兩個眼洞。不像人卻又有人類一般的四肢,手臂的長度幾乎快垂到膝蓋,微彎著腰,轉動腦袋觀察著四周。
而在它身後的液體裡,又開始有東西在裡面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