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史蒂夫裝作不知的下了樓。
男孩澄淨的藍眼睛中終於有了高光,像是注意力正被什麼事物牽扯著、於是回到了人世間,不再時常發呆了。他跪坐在沙發邊漂亮的厚針織地毯上,兩隻手像是在遮擋什麼,又像是動作僵到了一半,小布魯斯欲言又止的望著樓梯上的金髮男人:「……」
「你的貓。」最終,小布魯斯表情複雜的這麼說,小心翼翼的從手掌上托起那隻調皮的超小號白老虎。
史蒂夫走過去一看,五虎退臉頰紅紅的,不好意思的趴在小布魯斯腿邊,悄悄抓著巨大的布料遮掩自己。剩下四隻小老虎也沒眼看的把頭埋在布料里,試圖掩耳盜鈴的假裝不存在。
長谷部和山姥切站在旁邊,一個面露自豪的看著天假裝發呆,一個不自在的低頭看著地,手指在白被單上絞來絞去。
「你都看見了?」史蒂夫瞭然的問。
看拇指小人們和小布魯斯的反應,他們剛才應該玩的挺開心的。果然童話治療法挺管用啊——對一個小孩子來說。
「你……」小布魯斯仍然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定定注視著史蒂夫。這個孩子看起來困惑又忐忑極了,月長石一樣迷人的藍眼睛中藏著遮都遮不住的希冀。他像是守著一個寶箱的貓咪,明知道那裡面藏滿了小魚乾,急得圍著打轉,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把箱子打開。
史蒂夫溫柔耐心的等著他說話。
他覺得小布魯斯做的足夠好了。雖然史蒂夫沒接觸過幾個孩子,可也沒有多少人能在遇到他這樣的情況下,在相處的幾天中尊重著他的隱私。
「你能……不要走嗎?」男孩仰著臉問,臉上寫滿了祈求。
太乖了。
史蒂夫歉意的搖搖頭,回答他:「我只能陪你一段時間,因為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你能帶我走嗎?」出乎意料的是,小布魯斯很快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史蒂夫驚訝的看他一眼,眉頭微蹙的再次搖頭:「孩子,你屬於這裡,而且我要去的是其他的世界,不能帶上你。」
史蒂夫有點擔心自己連著兩次拒絕話會不會說的太冷漠了,傷到布魯斯。他絞盡腦汁的想了想,努力補充道:「但不管在哪裡,我會一直記得你的!」
「去其他的世界啊。」小布魯斯喃喃著,黯然的垂下了眼睫毛,「童……先生,我該怎麼辦?我想跟你走。」
低著頭的黑髮小男孩嗓音都哽咽了,聲音中卻透著輕輕的無望——他自己也清楚這是在無理取鬧。史蒂夫無可奈何的陷入了沉默,半晌,他溫和到近乎嘆息的指出了問題:「逃避永遠不能解決什麼,布魯斯。」
「……那你為什麼要來到我身邊呢?」小布魯斯委屈的猛然抬頭,眼裡的淚水滾落下來,他徑直睜大了眼睛,克制不住自己控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