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這種時候,我都會忘記我在哪裡。」美國隊長這一刻的神情灑脫而釋然,又像只是無可奈何被逼放棄後的溫柔,「——或者更明白我到底在哪裡。七十年前再也回不去了,我必須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尋找新的意義。我真的能找到嗎?」
「能。」史蒂夫轉眼看向了這個時空的自己,平靜的肯定。
他早注意到了這裡的美國隊長和他的微妙差別。
美國隊長從現代甦醒的時候孤零零一個人,沒有拇指小人們陪伴……熟悉的一切事物都已經消散,新的時代一切都很陌生。人們用的高科技陌生,人們喜歡的種種潮流他不習慣,人們說的新知識他全聽不懂。
美國隊長和時代之間畢竟隔了整整七十年,那是無法磨滅的差距,把他和所有人之間都劃開了一條堅固的天塹。他被巨大的孤獨感和不被人理解的窒息感淹沒,快要溺死了,甚至沒有一個人能安慰到他。
所以迄今為止他都在不斷掙扎,只有外表掩飾的很好……可還是那句話。他瞞得過所有人,瞞不了史蒂夫。
史蒂夫覺得比起自己,這個美國隊長過於心思鬱結了,可以稱得上一句安靜中的憂鬱,至少沒有他的心態平和。這就是有沒有同伴的區別嗎?史蒂夫當初從現代的醫院中醒過來,萬念俱灰時看到了拇指小人,也只不過是尋求一個互相扶持著能繼續走下去的理由而已。
當時栗發小人在枕頭上單膝跪地,目光憧憬的注視著他。白被單小人則局促不安的偷看著他,專注而偷偷露出期待。他們好像自一誕生就全然的信任著史蒂夫,那樣的親昵信賴。所以史蒂夫下意識藏起了他們,沒讓神盾局的特工發現異常。
然後他就聽到了,被他捂在身邊的拇指小人悄悄趴到他的耳朵邊,響起的兩道聲音細細的,那是他們的第一次介紹:
「我是壓切長谷部!只要是主的命令,無論什麼我都為您完成。」
「我是山姥切國廣,是山姥切的仿製品……但我才不是什麼冒牌貨,是國廣的第一傑作!」
——自此,他的現代生活就被賦予了新的意義。往後一切的日子都不同了。
所以史蒂夫由衷的對這個自己露出笑容,嗓音堅定的重複:「你一定可以的。是死亡讓生命有了意義,只要你還活著,就一定能有找到的那一天。」
「這是前驅者的經驗之談嗎?」美國隊長的語氣終於輕鬆了起來,問道。
「是自言自語!」史蒂夫又一次加快了速度,風中他的聲音有些模糊破碎了,「天知道——我到現在都不敢想,到底有多少個平行時空,還有多少個我自己?」
「雖然我們不認識,但我覺得可以組成一個美國隊長聯盟。」美國隊長已經恢復了平時的口吻,他揶揄道,「——如果你以後誤入別的平行時空的話?」
「好主意。」史蒂夫欣然同意,又來了一圈,呼嘯過的狂風甩過了路邊圍觀的科爾森和威爾遜一臉,「像你一樣,他們大概都需要一個說教的老朋友?反正我擅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