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湍急的河流反而將李狸給弄得醒了過來,他水性很好,雖然身子孱弱了些,但好歹是撿回了一條命來。
於是便去報了案。
手上拿著雙方的證詞查看,比起李狸的言之鑿鑿,朱平和楊奇的則顯得單薄許多,而且其中漏洞百出,定然是有人在撒謊。
輪到兩人說話時,也只逮著「冤枉,都是那李狸胡說八道。」
「男子和男子怎可能攪在一起。」……這樣無關緊要的話喊著。
沒一會兒付原便讓人住了嘴,刑部的人拿了在河邊找到的帶血的石頭上來,還有見到過李狸上岸時的證人也來了。
包括楊奇村裡的人,都說平日裡楊奇與朱平兩人時不時就互相摸手,捏臉,還有人撞見他們倆抱在一起過。
但只要被人看見,兩人都說是打鬧。
如今事發,村裡的人才知道哪是什麼打鬧,分明兩人在打情罵俏。
證據確鑿,兩人辯無可辯,慘白著臉,楊奇求饒道:「大人開恩,小人家中尚有年邁的老母,還有未斷奶的小兒,求老爺看在他們的面上饒了小人吧。」
見付原不為所動,他又去求李狸:「狸哥兒,咱們夫妻一場,你讓大人饒了我吧。我保證,回去後一定再也不理朱平了。求求你了。」
聽罷這話,朱平一臉慘澹的跪坐在原地,也不為自己辯解,好似失了魂一般。
李狸卻完全不理會楊奇的求饒,對著付原磕頭道:「求大人重罰楊、朱二人,奴家一人便可撫養小兒。」
付原對堂下幾人的話語視若罔聞,他轉頭問謝歡:「此案,你覺得如何判才好。」
謝歡猶豫片刻道:「楊、朱二人意圖謀害李氏但未成功,按《大民律法》當判杖責一百,鞭二十,徒三十年。」
「不錯。」付原點頭道。
謝歡緊接著又說:「楊、李二人家中幼兒,當判給李氏。因著楊氏有意謀害,若楊氏應允可去府衙消除婚籍,帶著嫁妝離開楊家。」
付原看著謝歡,頓了頓,皺眉道:「你是說孩子歸李氏?」
謝歡正經道:「自然,想來楊奇本就是為了繼承香火才哄騙李氏生下孩子。若還將孩子判給楊奇,日後若還有其他喜好男子之人效仿可如何是好。」
「不如就此斷了他們的念想,況律法中又無確切的條例,便是將孩子判給李氏又何妨。」
底下的楊奇在聽到謝歡的提議時,整個人變得有些癲狂。
他本就是為了孩子才會娶李狸進門,如今卻連孩子都留不住!
將所有希望寄託於沒有開口的付原,楊奇道:「大人,自古以來,哪兒有將孩子留給哥兒的道理!」
確實,在大珉以往的判決中,無論對錯,孩子多半是判給男方。
付原沉默不語,片刻後,肯定道:「言之有理,那便依謝大人所言。」
第40章
待此案了結後,謝歡與付原在民間被人好生議論了一番。不為其他,正是因為將幼子判給哥兒養育一事,著實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換在以往,無論男子犯了多大的錯,只要男方家中還有人定然都是判給男子,除非男子家人不想要,將人趕走,才能輪到哥兒女子有帶著孩子走的機會。
聽聞楊奇的娘在得知自家兒子不僅要受刑, 而且大胖孫子也被判給了李狸後,氣得一口氣沒喘上來,一頭栽到了地上。
這些事謝歡並不知曉, 不過想來就算他知道了, 也只覺得活該。
畢竟自家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信楊奇的娘不清楚自個兒孩子不喜歡哥兒的事兒,在知曉真相的情況下還幫著哄騙李狸嫁進家門,實乃助紂為虐。
此事一了, 謝歡便與付原回了刑部。
因著男子與男子相愛,欺騙哥兒生子這事兒太過新奇,這事兒不僅民間討論得沸沸揚揚,就連常在外頭行走的刑部官員也有所耳聞。
這日在飯堂內,謝歡剛將飯碗坐下,邢肅同齊磊便湊了過來。
「齊捕頭,今兒你怎地安安穩穩在飯堂里?不用出去捉犯人?」謝歡問道。
齊磊刨了一口飯,笑說:「哪兒能一天到晚的抓,京城也沒這麼多人犯事兒啊。」
邢肅朝著謝歡擠了擠眼,道:「謝大人,我聽聞最近那個沸沸揚揚斷袖殺妻案是你判的。此事是真是假,難道當真是倆男子暗地裡攪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