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編修,雜家名喚喜春。」小太監將手中拂塵往胳膊彎一搭,彎腰有禮道:「今兒陛下召您入宮,喚雜家前來帶路。」
看向謝府旁的另一輛馬車,謝歡抿了抿,宮裡看來真的出事了。
「那就有勞喜春公公了。」謝歡淺笑道。
「不勞煩。謝編修,請。」
謝歡順從的登上宮中的馬車,待喜春上來坐穩後,兩名侍衛騎上高馬,車夫一揮鞭,馬車便向著皇宮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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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歡原以為會見到景佑帝,但直到喜春領著他進了御書房也沒有景佑帝的蹤影,反倒是袁丘正坐立不安的待在御書房內,待看到謝歡時,臉上的惶恐些微褪去了些。
「謝編修、袁編修稍坐片刻,」喜春用尖細的嗓音道:「一會兒汪時非汪公公會來告訴你們要做什麼。」
汪時非,謝歡認得,自小時進宮他便看見汪時非一直跟隨在景佑帝左右,談得上是景佑帝的心腹。
「好,多謝喜春公公。」謝歡道。
袁丘也說:「是,多謝公公。」
喜春客氣兩句後,走了出去,將門關了起來。
見御書房內暫時沒人了,袁丘趕緊跑到謝歡跟前,驚慌道:「謝大人,你可知發生了什麼事,陛下為何召咱們進宮。」
謝歡搖了搖頭。
他怎麼會知道。
腦海里突然閃過薛時堰的身影,不知怎麼的謝歡突然想起他設計薛明軒一事。
這事兒不會跟薛明軒有關吧?
見謝歡也不知道,袁丘只得又坐了回去,心裡既激動又驚慌。
畢竟像編修被召進宮一般都是皇上有什麼大動作了,袁丘實在冷靜不下來,又道:「也不知楚大人怎地沒來。」
是了,若當真起草召令,清霜姐也應當在一旁監督才是,要待她點過頭這召令才能拿到景佑帝跟前。
「吱—」
門被推開,大太監汪時非走了進來,對著二人歉意道:
「讓二位大人久等。」
袁丘連忙道:「王公公,不知陛下今日召我二人進宮究竟有何要事?」
「袁大人別急。」汪時非笑道。
腳步不急不緩的走到景佑帝平日裡批奏摺子的案桌上,從上頭拿了早已備好的紙筆放到另一張案桌上,將宣紙鋪平用鎮紙壓住。
汪時非道:「勞煩二位大人,今日陛下有事要宣,需二位大人先在紙上寫好,歇後謄抄於聖旨上。」
頓了頓,他又道:「要寫的東西有些多,勞煩二位大人了。」
謝歡與袁丘相視一眼。
兩人走到案桌前,謝歡見汪時非正不急不緩的給他二人研磨,垂眸問道:「汪公公,不知陛下是要宣布何事?」
袁丘也朝著汪時非看了過去。
只見汪時非嘴唇微動,雲淡風輕的吐出三個字:「廢太子。」
「廢……」袁丘驚呼出聲,又很快將自己的嘴捂住。
謝歡在聽到這消息時,卻覺得果然如此。
心中既定,他又問道:「不是陛下為何要廢太子?」
汪時非覷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廢太子與譚太師同流合污,不顧百姓安危,私下販賣禁藥大肆斂財,且將收斂的錢財用來私自蓄養兵馬,意圖謀反。」
謝歡:……這薛明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不過想想,他又似乎能夠理解。
明知道陛下不喜他們一家,譚太師和薛明軒蓄養兵馬想來也是為自己留一條後路,只是沒想到被發現了而已。
將墨研磨好,汪時非對二人道:「二位大人,動筆吧?」
謝歡始終不見虞清霜的身影,有些怕她被牽連進去,忍不住道:「汪公公,不知楚修撰在何處?」
「楚大人,陛下另有要事安排,」汪時非漫不輕心道:「謝大人還是不要打聽的好。」
聽汪時非這樣說,謝歡也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擔憂,拿起筆,一筆一划的書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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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上。
薛時堰、薛陵鈺站在景佑帝下首位置,楚豐朗雙手端著盛著厚厚幾疊宣紙木托跪在殿中,殿內兩邊接站著面容肅穆的禁軍。
楚豐朗身後薛明軒面色慘白,頭髮凌亂的被身後的兩名禁軍押著跪倒在地,嘴裡哀嚎著:「父皇、父皇兒臣錯了!饒了兒臣這一次吧!」
自景佑帝登基後便再未下跪過的譚太師此時也被逼著跪了地,一頭鶴髮披散,臉上還有著幾塊磕碰後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