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時堰依言往後退了兩步,一本正經的對袁氏道:「謝夫人所言極是,本王現下便離開。」
「禮部選好的吉日,明日我會讓人送來。」他對謝歡道,隨即頓了頓,又道:「過幾日我再同你商量成親之日的流程。」
「嗯。」謝歡懨懨道。
薛時堰離開,他也懶得去送,無視府里神色各異的眾人,轉身便要回祠堂接著受罰。
「歡哥哥,等等我。」虞清瀟追在他身後。
謝歡緩下腳步,待虞清瀟追上來後,才道:「我去祠堂,清瀟你別跟著我。」
「歡哥哥!」虞清瀟拽著他的袖子,輕聲道:「你不想嫁煜王嗎?」
謝歡搖了搖頭,扯了扯唇道:「沒有。」
瞧著分明是在笑,但看著又像是在哭,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謝歡,虞清瀟一時不知該怎麼安慰他才好。
「清瀟,我想自己一個人想想這事。」謝歡說。
「哦、好。」虞清瀟鬆開手,愣愣的看著謝歡離開。
分明不過幾日的時間,那個意氣風發、灼灼風華的歡哥哥似乎完全換了個人,虞清瀟捏了捏掌心,莫名有些難過。
難道歡哥哥討厭自己是個哥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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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里,謝歡跪回蒲團上,眼神空洞的直視前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麼,哥兒身份一開始他就是他自己選擇隱瞞,現下被人發現,薛時堰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將他保下,嫁給薛時堰是應當的不是嗎?
況且自己對薛時堰也不算是沒情,兩人不清不楚的日日夜夜,也是謝歡自己放縱的結果。
但是怎麼就這麼難受呢?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張合兩下,復又攤開,找不到讓自己難受的源頭。
「謝歡,」袁氏推門進來,見他跪的規矩,頓了下,道:「也是要做王妃的人了,跪著像什麼樣子,這罰便免了吧。」
謝歡緩緩搖了搖頭,倔強道:「謝歡這次犯了大錯,該罰。」
見勸不動他,袁氏嘆了口氣,語氣溫和了些:「既然與煜王定了親,還是正妃的位置,待嫁過去後便要守規矩,將王府事務拿捏手中,過幾日我教你如何管家,你……」
袁氏停頓了下,又道:「你以前沒學過這些,恐要廢些功夫。日後當了主母需當機立斷,目清耳明,莫要學你娘,優柔寡斷不成樣子。」
提起寧玉淑,袁氏又嘆了一口。
謝歡蔫蔫的點了點頭,怕袁氏覺得自己敷衍,又補充道:「知道了,母親。」
見謝歡興致實在不高,袁氏便道:「既然你要跪,那便跪吧,我先走了。」
謝歡道:「母親慢走。」
傍晚,謝如斂又來了一趟,臉色比起昨日更加難看。
賜婚的旨意,景佑帝還余早朝時,命人宣讀了一遍,所以謝如斂從早上知曉謝歡要嫁給薛時堰起,整個人就坐立不安,神思不屬。
好不容易趕回來,又聽說謝歡還在跪著懺悔,他便來了祠堂。
謝如斂來了祠堂也不說話,只是坐到謝歡旁邊,時不時看一眼謝歡,又嘆一口氣,然後又看一眼謝歡,又嘆一口氣。
即便謝歡心情不好,也被謝如斂此番行徑弄得哭笑不得。
「爹,你幹嘛呢。」
謝如斂深深吐出口氣,眼神複雜,莫名憋屈道:「你和煜王的賜婚……」
話說到一半,他又嘆了口氣,話鋒一轉,後悔道:「早知,在你幼時,老夫便不帶你進宮了。」
也省得鬧出這樣大的事,若是謝歡未曾進宮,如今恐怕也不會與煜王扯上關係,即便是裝作男子,也無妨。
聽謝如斂這樣說,謝歡忍不住笑道:「爹,這同你有什麼關係,都是我的錯。況且嫁給煜王豈不是比做煜王的伴讀更好。」
謝如斂搖了搖頭,語氣愈發滄桑:「也好,嫁給煜王也好。總歸哥兒要嫁人,這親事是咱們高攀了。只是,歡兒……」
「你、是心甘情願嗎?」
一句話讓謝歡眼眶莫名發熱,他吸了吸鼻子,努力高興道:「是啊,怎麼不是。我同煜王算得上青梅竹馬,爹,你放心。」
謝如斂眼神溫和的看著他,謝歡不知道父子間有沒有心靈相通的的說法,但在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情緒好似被謝如斂全部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