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薛時堰問他。
「薛時堰,」謝歡眨了眨眼,猝然抱住他,悶聲道:「齊磊死了,清霜姐也生死不明,我要殺了薛陵鈺!」
薛時堰摸了摸他的頭,眼中有些心疼,卻只得道:「正好我要去問薛陵鈺一些事,你同我一起去?嗯?」
謝歡點頭,兩人去偏殿時,薛陵鈺被綁得很緊,狼狽的坐在地上,身上被薛時堰劃出的數道血痕因著沒有處理,已經乾涸和衣裳連在一起。
見著兩人進來,薛陵鈺表情不變,甚至比起之前的緊繃,現在卻像似徹底放鬆下來,平心靜氣對二人道:「怎麼,父皇也讓你們救了,我也輸了,臉色這般難看作什。」
謝歡一看到薛陵鈺不走心的樣子就來氣,因著他這次逼宮死了多少人!
不待謝歡發作,薛時堰不動聲色的扯了扯他的袖子,謝歡疑惑的看去,邊聽薛時堰道:「二哥,父皇的毒解不了。」
薛陵鈺怔愣一瞬,表情幾番變幻,從不可置信到悲傷最後釋然一笑道:「也好,這樣看來原來還得是我這個最不得寵的孩子,去下面陪他了。」
說道後面,他有些自嘲道:「只怕他也不樂意。」
謝歡覺得薛陵鈺的表現有些奇怪,好似他不知道景佑帝中的是什麼毒一樣。
「毒,是淑妃下的。」薛時堰篤定道。
淑妃?
謝歡懵道:「怎麼可能是淑妃娘娘!」
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謝歡每次看見淑妃時,都是眉覆輕愁、柔弱可欺的模樣,而且他可聽良妃娘娘說過,她與淑妃同掌後宮,淑妃可從未有逾矩過,甚至還屢次主動放權給良妃娘娘。
「是我。」門被推開,兩名將士押著淑妃前來。
良妃娘娘一臉擔憂的跟在他身後,在得知淑妃親口承認對景佑帝下毒時,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待門被關上後,良妃忍不住道:「糊塗啊!」
她對淑妃有些好感,自景佑帝登基以後,後宮的妃嬪不斷增添,前皇后對她百般防範,其他人連帶著也對她也是敬而遠之,唯有淑妃不受任何人影響,與她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
「父妃。」薛陵鈺小聲喊道。
淑妃卻像是沒聽見一般,對薛時堰道:「皇上身上的毒是我下的。」
見淑妃一臉淡然,謝歡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毒殺陛下?
「因為我恨他。」
帶著冰冷恨意的話響在大殿中,淑妃攥緊衣袖,眼中是滔天的恨意,一字一頓道:「他已經活了太久,該死了。」
謝歡跟薛時堰對視一眼,兩人沉默下去。
大殿中,淑妃兀自道:「只因他想用聯姻坐穩皇位,便全然不顧我已有約定終身之人,與爹合謀將我送入宮中。」
眼神落在薛陵鈺身上,淑妃嫌惡道:「強迫我,逼著我進宮生下這個孽種。」
猶如一道驚雷落在頭上,謝歡看見薛陵鈺的表情隨著孽種兩個字的出現,瞬間灰敗下去。
「糊塗!」良妃忍不住道:「二十年都忍了,又何苦再多忍幾年。」
「在宮裡住了二十餘年,活著與死了沒什麼差別。」淑妃面無波瀾道:「我日日夜夜在夢中都是被他強迫的噁心場景,偏見到他時我又得為了穆家與他虛與委蛇,日日與他不喜卻不得不留下的孽子相處。」
「穆家為了更上一層樓,將我送入宮中,我厭惡、噁心,卻偏要為了穆家的未來委屈自己。可笑的是,他們背地裡竟還覺得我不識好歹,沒給穆家爭取更多的利益。」眼角滑下一滴淚,淑妃說:「薛姐姐,我忍不下去。」
他的血肉早已在日復一日的深宮中被吸食殆盡,連帶著最後一點支撐著他活下去的念頭,也在穆家的貪婪背刺中被消磨殆盡。
表情分明沒有任何變化,淑妃的眼淚卻不停往下流,手臂控制不住的顫抖著,心寒道:「前幾日我想本想著自戕,但我一想死便死了,左右都連累族裡,不若將他一起殺了。薛陵鈺若是聰明點兒當上皇帝,那就保住穆家;若是不成,穆家與我陪葬也無不可。」
「不過如今看來他當真是個廢物,奪不下這皇位。」淑妃眼中毫無波瀾道。
所以薛陵鈺其實是被迫自保?
謝歡聽得有些雲裡霧裡。
薛時堰眼眸深沉的看了看淑妃,又看了看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薛陵鈺半晌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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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佑帝醒來時,身上痛的似有人一刻不停的拿著木錘重重敲打一般,不過剛醒來又疼得差點暈了過去。
汪時非一直守在他身旁,見景佑帝醒來欣喜萬分,連忙喊人去找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