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通紅,手放在這裡不是,移開不是,只能呆滯不動。
好在巷子裡再次閃過刀光劍影,他還沒反應,人被推開了。
李珏咋了咋舌,從腰間拔出刀劍,毫不猶豫擋在他的面前。
先前被薛放阻擋的刺客,居然追到了這裡,朝著他們襲來。
「該死!薛放到底怎麼當禁衛軍統領的?」李珏怒斥著薛放的失責,轉而看向了席淮說:「你先走!」
不用你說他都知道,既然已知不是溫玉林和蕭沅派來的刺客,那麼誰留下誰倒霉,他現在還不想死。
席淮當即躍上了馬匹,他雙腿夾緊馬腹,手裡扯著韁繩離去。
只是街道上人來人往,馬匹遭到了驚嚇,顧自奔騰到了森林。
奔騰的馬匹刮來的冷風,將他的臉吹得有些刺痛,他心臟怦怦直跳,本能感到了危險。
手臂都像是失去了痛覺,連同著嗅覺都被屏息了,他無法感知與聞到手臂上的血腥味。
席淮只能死死拉著韁繩,迎合猛烈冷風,向前奔騰。
直到面前有道人影閃過,他才下意識往後拉住韁繩。
他屏住呼吸,竭力控制著韁繩,生怕撞到前方的人。
忽然面前閃過了雪白,他只見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過。
下一刻,他被劫到了另匹馬背上。
席淮人都傻了,他這是被劫持了?
黑暗裡,席淮無法看清那人相貌,他不知自己是被刺客擄了,還是被禁衛軍救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腦子裡想到了很多死法,渾身都禁不住發顫。
直到一股清淡的墨香湧入了他肺腑,他被嗆得咳嗽了聲,才察覺到背後之人是誰。
席淮鎮定心神,清了清嗓子問:「……難道是老師?」
身後的人一怔,席淮故作驚喜,「老師幾時回來的?」
說著,他環顧著四周,「秦將軍呢,一併回來了吧?」
結果身後的人身體一僵,他好像情緒不佳,但很快恢復原狀。
他沒有回答,而是傳來了聲輕笑,「陛下是怎麼認出來臣的?」
席淮嗓子發乾,想要回頭,但背後體溫炙熱,令他渾身僵硬。
他被這樣夾在馬背上,被背後的人環在懷中,身體無法動彈。
即使如此,他還是掩住心思,笑了笑,「因為您身上的墨香。」
盛明月:「……」
盛明月好似沒有想過他的回答,一時有些失措,怔在了馬背上。
明明看不見盛明月的表情,席淮卻還是感覺到他身體震顫了下。
「陛下真是……」身後響起自語的嘆息聲,話到中途戛然而止。
席淮無語凝噎,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想說什麼,這都已經不是權謀文了,他能不能直話直說。
他在心裡腹誹不已,卻絲毫不知道,盛明月的目光如炬,眼中有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好奇。
盛明月看著身前的少年帝王,便如同看著什麼奇珍異寶,原本平展的唇角都不動聲色上揚。
「陛下可真是聰慧過人。」說著,盛明月才補充道:「臣與秦將軍,早在幾日前已經回京。」
少年一怔,聲音委屈,「老師回來為何不告訴朕。」
盛明月挑了挑眉,只覺得懷中的少年像是在撒嬌。
他輕笑了聲,企圖轉移話題,聲音溫柔不可思議。
「那陛下能不能告訴臣,究竟是怎麼發現是臣的?」
少年聞言,囂張挑了挑眉,「朕除了老師外,身邊都是武官,老師焚香寫信,身上難免會沾染上墨香,老師該不會都不知道吧。」
少年的聲音有些得意洋洋,他抬高下巴,像是只高傲的天鵝,露出了半截細弱的頸項,「正因如此,朕才會篤定你一定是老師。」
「因為朕曾經在老師身上嗅到過。」少年回眸,朝著他勾起笑容,皎如日星,曄兮如華,「故而老師一靠近,朕便認出了老師。」
那一刻,盛明月心跳有些加速,他久違對面前的少年生出了好奇。
明明不久前還是昏君,可在一夕之間仿佛變了個人,擾亂他內心。
他本該厭惡他隨心所欲,可他沒有,反而多了分坐觀其變的心思。
盛明月從未有過多餘的情緒,他的感情天生淡漠,與尋常人不同。
即便是待在席淮身邊,他都知道自己只是在模仿復仇而與虎謀皮。
直到來到北域,他的腦子被席淮占滿了,他開始猜測席淮的意圖。
席淮為什麼將他調離京城,甚至不惜賠上了秦明鏡。
盛明月自幼對於新鮮事物很感興趣,他探索欲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