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李珏回神,目光中流淌出一絲茫然,什麼意思?
「今日刺客刺殺探清了陛下的行蹤,說明宮中早已不安全。」
「陛下無法保護你,你留在宮中,反而會給陛下徒增麻煩。」
「你真的要留在宮中,而讓陛下為了保護你,陷入窘境嗎?」
盛明月的聲音平靜,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事情,毫無波瀾。
但李珏躁動的內心,如同跌入了冰冷的湖裡,冷靜了下來。
他本想說與你何干,可想到少年流血的樣子,又閉上雙唇。
他的心臟顫了又顫,唇瓣微張微合,昭示著內心的不平靜。
最後他只是咬著唇,終於正眼看向了盛明月,「首輔何意?」
盛明月勾了勾唇瓣,朝著他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溫和的笑容。
「冬至即去,立春將來,縣試在即,珏公子可否願意一試。」
第41章 飄雪紛飛的……
飄雪紛飛的雪夜裡, 養心殿外堆積了層厚厚的積雪。
席淮回到養心殿時,只見德公公已經恭奉在了門外。
德公公表情惶恐不安說太后等了他一宿,這令他心下一顫, 不得不來到了慈寧宮。
此時溫玉林正坐在門外, 見他緩慢前來, 冷哼了聲道:「原來陛下是知道回宮的。」
席淮原本是打算遵循著小年夜裡的傳統, 即便是傷了胳膊, 都要來祭灶與上燈的。
但溫玉林語氣仿佛他是拋妻棄子的渣男, 令人他生理不適, 不得已將話咽下腹中。
直到盛明月徒然說:「太后娘娘,陛下遇刺, 請喚張太醫。」
原本還壓抑的氣氛, 在盛明月的聲音下, 才頓時戛然而止。
太醫署里早已沐休, 能夠調動太醫的人, 現在只有溫玉林。
溫玉林沒有對盛明月的回京而感到驚訝, 而是神色慌張站起身來,「阿淮, 怎麼了?」
「陛下與貴妃娘娘在醉仙樓里過小年時,遇上了刺客,遭遇劫難,不慎被劃傷胳膊。」
盛明月審視著溫玉林, 「可惜臣與秦將軍趕到時,刺客已逃離, 太后娘娘可有頭緒?」
溫玉林一怔,良久才反應過來,眼裡盛滿著怒意, 「你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本宮?」
盛明月不可置否,無人知貴妃懷有身孕,外人眼裡,若是誕下皇子,唯恐威脅利益。
如今想要李珏與席淮性命的,唯有一人,便是毫不掩飾自己狼子野心的溫國公溫蘅。
但溫玉林表情十分陰沉,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哀家不否認,自己曾經對陛下抱有惡感。」
「只是首輔北上賑災,恐怕還不知道,哀家早已與陛下言歸於好,如今陛下與哀家不分彼此。」
「陛下是哀家珍貴的孩子,哀家憐他,畏他,哀家絕不會傷害他,哀家更不允許別人傷害他。」
席淮:「……」
席淮繃不住了,別用曖昧的語氣說奇怪的話,盛明月都要誤會了。
但盛明月只是驚訝了一瞬,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滿著質問與懷疑。
然而席淮無法解釋溫玉林贈予了他半張虎符,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他只是為了達到目的走個捷徑而已,他沒有妨礙別人,他沒有錯。
於是席淮移開了視線,挺直背脊道:「母后說得不錯。」
「曾經朕只覺得母后偽善而惡毒,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母后慈祥而和善,朕在母后身上找到了母親的影子。」
盛明月聞言,表情絲毫沒有異變,目光仍舊平靜無瀾。
倒是溫玉林欣慰說道:「果真只有陛下能夠理解哀家。」
……倒沒有那麼理解。
席淮的五官都因為他自我腦補的言論,而漂移了下。
溫玉林轉而與盛明月對峙道:「明明相比哀家,被抄家的貴妃更可疑,首輔卻懷疑到了哀家身上,陛下要為哀家作主。」
席淮心下竟覺得溫玉林說得十分有理,要不是他早已知道李珏對李家積怨已久,恐怕他的想法早已與溫玉林不謀而合。
可他很清楚這才刺客並非是李珏,故而沒有說話。
相比強忍著怒意的溫玉林,盛明月顯得冷靜多了。
「臣沒有別的意思,臣只是提醒太后娘娘,若陛下與貴妃死了,宮中得益之人是誰。」
盛明月慢條斯理,仿佛天生的演講者,循循善誘引導著傾聽者,理解他的弦外之音。
溫玉林渾身一怔,像是很快明白過來,他咬牙切齒,那雙眼睛,都溢出驚人的殺意。
「溫蘅!」
席淮捂住了耳朵,吵死了!夠了吧,沒看見他胳膊開始飆血了嗎?
快把張太醫叫來,他都失血過多,快要狗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