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乖乖併攏,垂著頭將下巴頦搭在書包上,臉頰擠出一小片雪白的腮肉。
竟不知道誰在霸凌誰。
謝歸瀾在心底冷笑,他搞不懂這個蠢貨到底在裝什麼,剛才在會所不是還很囂張?
但他也不在乎。
他盯著自己在暴雨夜格外蒼白的雙手,手背上都是鞭痕和血痂,幾秒鐘後,冷淡長睫垂下來,擋住了眼底暴烈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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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家的莊園別墅離馬場不遠,車燈雪亮,穿過深夜的雨幕,很快就停在了別墅外。
岑霧一下車,就遠遠見到個漆黑模糊的人影朝別墅門口跑過來,他被嚇了一跳,差點又兔子似的轉身躥到車上。
冷靜下來才發現好像是老管家。
「少爺!」七旬老頭穿著黑色燕尾服在暴雨中狂奔,「少爺!」
岑霧:「……」
他就說他肯定吃了菌子!
但不等岑霧去想他昨晚到底吃了什麼菌子,老管家已經撐著傘跑到他眼前。
「少爺,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老管家滿臉焦急,上下打量岑霧,「外面這麼大的雨,電話也不接,到底怎麼受的傷?」
「陸醫生馬上就到,咱們先回家。」
岑霧發消息時囑咐過老管家,讓他告訴醫生多帶點紗布,還有外傷跟消炎退燒的藥,老管家還以為是他受了傷。
「我……我沒事。」岑霧支支吾吾,總不好說自己晚上是去打人的。
只能轉過頭望向謝歸瀾。
謝歸瀾也跟著下了車,少年的臉色比在馬場時還蒼白,傷口的血已經凝固,手背都是觸目驚心的深紅色,脖頸也有道發紫的淤青。
被人拿馬鞭狠狠勒過,又被岑霧踩了幾腳,喉結充血脹痛,吞咽都很艱難。
發現受傷的不是岑霧,老管家就放下心來,他花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微微鞠躬,給岑霧跟謝歸瀾帶路。
已經深夜一點多,但別墅里的傭人都沒睡,又因為晚上沒事做,大部分人都聚在大廳里,大門一響,目光齊刷刷地轉過去。
「…………」
岑霧窒息地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撞到謝歸瀾身上,他才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岑家沒這麼多規矩,但原主本來就脾氣不好,發現自己是冒牌貨以後,就更沒有安全感,成天疑神疑鬼。
傭人做事稍微不合他心意,他就會懷疑對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然後想方設法纏著父母跟哥哥把這個傭人趕走。
頭幾次岑父岑母慣著他,次數多了察覺到不對勁,原主也不敢再作。
但傭人們仍然小心翼翼,害怕惹怒原主,這個小祖宗沒到家,誰敢睡覺。
岑家的別墅是歐式風格,頭頂的水晶燈光芒璀璨,旋轉樓梯也奢靡到讓人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