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嫌棄地翻了他個白眼。
謝歸瀾不願意跟班裡同學接觸,又坐在最後一排,且沒有同桌,每次都是從後門獨來獨往,作業也放在桌上。
課代表想收就收,不想收他也不交了,好像什麼都無所謂。
岑霧趴著,將額頭抵在校服袖子上,那雙小山雀一樣的眼睛濕潤紅腫,他從臂彎底下偷偷看謝歸瀾在他旁邊走來走去。
但一次也沒抬過頭。
第18章 騙子
岑霧感覺自己有點發燒了,他到晚上放學都沒再抬起頭,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聽不到什麼腳步聲,他才終於坐起來。
岑霧睫毛濕答答的,都黏在一起,胡亂翹著,慢吞吞地收拾書包。
學委總喜歡放學後髮捲子,他本來想看一眼,擔心謝歸瀾又有卷子沒帶走,再被人撕壞,結果轉過頭就被嚇了一跳。
謝歸瀾居然還沒走。
晚上七點多終於下起雨,滂沱的雨水砸在外跨走廊上,高二這邊整棟樓都熄燈了,只剩高二三班這個教室還亮著。
謝歸瀾抬起頭,對上岑霧發紅的眼圈,岑霧趴了太久,頭髮尾梢都壓得有點微卷,垂下來一綹搭在冷白的鼻尖上。
整個人亂七八糟的。
岑霧睫毛顫了下,抱住書包又轉了回去,他將水杯裝好,就站起來離開了教室,他還沒那麼自作多情,會覺得謝歸瀾是在等他。
謝歸瀾果然也沒叫住他。
謝歸瀾黑沉沉的眸子垂下來,臉上沒什麼情緒,他繼續做數學最後一道附加題,寫到一半,筆尖劃開了下,在卷子上勾出道刮痕。
他沒再寫了,收起卷子就去藍夜。
高一跟高二都已經放學走了,高三要上晚自習,現在是晚飯時間,大部分人都在食堂吃飯,又下著雨,教學樓外沒什麼人。
岑霧終於沒那麼煎熬,他找了個黑色口罩戴上,又將校服拉鏈拉到頂,雪白的下巴尖都被擋住,才低頭撐著傘往校外走。
他走到校門口,將傘抬起來一點,像離開巢穴的小動物,很謹慎地左右張望了下,卻沒找到司機平常來接他的那輛車。
岑霧本來想等等,但他已經難受到沒辦法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只想趕緊離開。
他捏緊了口罩,就想往公交站牌走,餘光瞥過去,卻突然愣了愣。
不遠處停著輛有點眼熟的邁巴赫,旁邊有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撐傘站著。
她穿了條很低調的黑色長裙,但膚色極冷白,長捲髮濃密地披散在肩頭,在雨夜的人群中明明不顯山露水,卻讓人無法移開雙眼。
岑霧社恐歸社恐,好歹是柏林電影節最年輕的最佳導演,見過的演員成百上千,有些演員與生俱來的天賦和鏡頭感,旁人無法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