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燈火
岑驍揉了下幾下岑霧的頭髮,莫名覺得後背一涼,轉過頭就發現謝歸瀾眼眸很陰沉,在夜幕底下就像籠罩著昏蒙的冷霧。
岑驍:「……」
行,表哥不配。
岑驍抬起手,投降狀往後退了幾步,示意自己不會再碰岑霧。
岑父岑母倒沒注意這邊的暗潮洶湧,岑霧都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推到了車上,他坐在後排,被夾在關行雪跟謝歸瀾中間。
岑霧:「……」
弱小可憐又無助。
深冬,晚上仍然在下雪,岑霧老實巴交地將手放在膝蓋上,關行雪讓岑驍開車先去岑霧這幾天住的地方拿行李,又去拿謝歸瀾的東西,然後發現住的地方一個比一個差。
尤其謝歸瀾那個廉價破爛的出租房,根本就是個危樓,在冬夜的風雪中搖搖晃晃。
大晚上躲在巷子裡抽菸的一幫混混,酒氣熏天的醉漢,還有人在這麼冷的晚上,穿著很暴露,化著廉價煙燻妝招徠客人,紅唇邊叼著根煙,甚至遠遠朝岑驍曖昧地吐了個煙圈。
岑驍瞥到那個皮裙,一開始以為是個女人,然後冷不丁發現對方的喉結。
岑驍:「……」
惹到我,你算是惹到我了。
巷子太窄,車開不進來,他們只能下車走,關行雪臉色很蒼白,她真的很難想像怎麼在這種地方住下去。
骯髒,混亂,令人作嘔。
岑君山穿了件深灰色的大衣,黑髮已經帶上了銀絲,但背影仍然很高大挺拔,整個人冷峻又肅穆,身後帶著幾個保鏢。
這陣仗太大,倒是沒人敢靠近,但不妨礙幾個混混探頭探腦,對上謝歸瀾那雙漆黑冷郁的眼,才識相地躲起來。
謝歸瀾一個高中生自己住在這種地方,擺明了很好搶,這幫混混被往死里揍了幾頓,才終於放棄這塊難啃的硬骨頭。
關行雪眼眶發紅,岑霧之前幫謝歸瀾搬過貨,只去了一晚上,手心就都是血泡,然而這種日子謝歸瀾過了很多年。
淮京風雪交加的夜晚,他們忙著受邀去各種晚宴,紙醉金迷,推杯換盞,自詡上流,謝歸瀾卻獨自走在風雪裡。
岑霧瞅瞅謝歸瀾,又瞅瞅關行雪,心道不好,原著岑父岑母也來過,當時關行雪看著很心疼,就伸手去抱謝歸瀾。
謝歸瀾跟她擁抱了下,沉冷的桃花眼卻垂下來,眼底都是冷漠至極的諷刺。
噁心。
能租到這個房子,不用再看謝家人的眼色,已經是他這十幾年來最安慰的事,放在她眼裡卻這麼值得可憐。
當初謝商景給他套上狗繩,讓他深冬在宴會廳外跪了一整晚,關行雪從旁邊經過,眼神沒有任何波瀾,就好像他連條狗都不如。
現在裝什麼。
謝歸瀾並不覺得關行雪會愛他,關行雪只是不了解他,何況關行雪他們的驚愕,柔軟,痛心,都是為了這些無關痛癢的小事。
而他一直走,一直走,發現黑夜沒有盡頭,關行雪他們終於找到了他,漆黑的夜晚卻沒帶一盞燈火,說不上恨,但愛也很模糊。
於是他也沒有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