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遞過來一雙筷子，秦厲夾了一塊牛肉填到嘴裡：「餓死了，趕了半天路。」
小狼狗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盤牛肉，又來了三塊糕點，只吃得鼻子上都沾了白點。
秦辭拿起抽紙幫他擦去：「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
「才不一樣，我長大了。」秦厲端起秦辭面前的酒喝到肚裡，問道，「爸聯繫你了吧，你考慮的怎麼樣了？要不要回去？」
當初因為秦辭喜歡男人，爸爸把他痛打了一頓，親自宣布和他決裂。
前些年，他私下看望媽媽時，知道爸爸對他的性取向還是很反對。
前些日子他接到爸爸的電話，爺倆聊了好一會兒，爸爸還真說過讓他有空回來的話。
他們誰也沒提秦辭和程霄銘的事，大概是木已成舟，爸爸終於對他妥協了。
秦辭說：「過幾天有空就回。」
秦辭瞪大眼：「真的啊哥？」
秦辭說：「嗯，回家看看爸媽。」
雖然爸爸沒有明說，但秦辭感覺到了爸爸的意向，他們年歲大了，想找他接班了。
但他不能放下程霄銘，不能放下程氏。
「不是看爸媽，是管公司啊，哥。」秦厲哭喪著臉，「你不回家管公司，爸就要抓我進公司。我是偷跑出來的，你收留我吧。」
「我現在在程氏挺好，公司的事還是你來吧。」秦辭不想和他多聊家裡的事，便溫聲說，「你再吃一點，有什麼事我們晚些再說。」
「哥哥哥。」秦厲拉住他的胳膊，還要說話。
秦辭低聲對弟弟說：「人多，少說話。」
秦厲就是要讓大家知道這件事，他才好脫身，於是大聲說：「我不管！反正你們以後要去北城落腳，就連秦氏也一起管了唄。」
旁邊的人雖然裝透明，但個個都支著耳朵在聽。聽到「秦氏」兩個字，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氣。
有人說：「秦氏？不會是北城秦氏吧。」
立刻有人接話：「剛才不是說了北城嗎？還能有幾個秦氏？」
一直以為秦辭不過是程霄銘的私人助理，哪知道竟然是和程霄銘並肩的秦家大少爺？
人們看向秦辭的目光複雜起來。
秦辭目光溫柔：「小厲乖，有什麼事我們以後再聊。陪我好好過一個生日。」
「哦。」秦厲閉了嘴，又吃了一塊點心，想到什麼又開心了，「對了哥，我見過咱弟弟了，他和男朋友在一起。我不知道你什麼想法，就沒有貿然去做自我介紹。你看我懂事吧？」
秦厲夾起一塊酥肉填到了弟弟的嘴裡：「來，獎勵你。」
扭頭看到程霄銘眼巴巴的望著他，又夾起一塊，餵到了心上人的口中。
北城國中醫院血液內科，顧見南守在采干床前，一眼不眨地望著林遇北。
看著林遇北的胳膊肘內側插著的管子，聽著發動機持續不斷發出的嗡嗡聲，這一切，無一不讓他的神經繃緊著。
雖然醫生告訴他，昨天的采髓和今天的采干對骨髓移植供者都沒有身體傷害，更沒有生命危險，顧見南還是一百二十個不放心。
林遇北知道他的心結，強忍著睡意望著他笑。
顧見南問他：「渴了嗎？要不要喝水？」
林遇北本來想搖頭，可是嗓子確實有點渴了，便眨眨眼表示同意。
顧見南將水杯拿過來，自己先喝了一口，覺得溫度適宜，這才插上彎管，將小半杯水餵給了林遇北。
等到房間沒人時，林遇北才輕聲說：「我想要南哥……餵我。」
中間幾個字說得模糊，顧見南立即應允：「好，我餵你。」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林遇北說的是「口對口」嗎？
林遇北看著他遲鈍的反應，咧開嘴想笑又不敢笑，怕晃動了身子。躺了幾個小時，他不僅連身子不敢動，胳膊更是僵著不敢稍稍挪動一下。
顧見南伸手捂住他的眼：「睡一會兒，睡一會兒就結束了。」
林遇北小聲說：「睡不著。」
顧見南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機器那麼響，身體那麼痛，就是瞌睡也給折磨醒了。
他看了看表，只覺得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得特別漫長。
目光重投到林遇北身上，感覺到他在極力忍耐著什麼，便問道：「怎麼了？」
林遇北忍著痛說：「胳膊麻了。」
顧見南伸手按響了叫鈴：「怎麼不早說？」
林遇北說：「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