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人,又能用什麼身份去參加江語宸的婚禮呢?明明他們也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江先生不一定能參加,但您放心,一切照舊。」
一切照舊,指的是按照他們簽訂的婚前協議進行:不提及對方及與對方的關係。
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卻還要在明面上一邊裝傻一邊看喬晏的笑話。
所以哪怕是江熠明同意,喬晏也會儘可能避免參加這樣的場合。
但這是江語宸的婚禮,是昔日好友親手寫下的邀請函,不是附屬於江熠明的妻子,而僅僅是喬晏。
「好的,謝謝楊助。」喬晏收好邀請函,又將剛列印出來的日程表遞給他:「這是我的拍戲日程表,江先生有什麼需要的話,我隨時可以改。」
楊助象徵性的掃了一眼,「江總已經看過了。」
喬晏愣了一下,才訕笑著收回手。
等楊遠走後,喬晏讓廖春把下周六那天空了出來,轉天就開始緊鑼密鼓的拍戲進程。
最先拍的這場戲只需要一上午,放在電影裡不會超過五分鐘的鏡頭,但即便如此喬晏還是準備到大半夜,第二天一早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坐上車前往劇組。
他是資方塞進來的人,剛一到場就感受到表面平靜下的暗潮湧動,各異的視線齊刷刷地投過來。
和他搭戲的男演員林錦凡年前剛拿了影帝提名,遠遠看到喬晏後,表情幾乎瞬間沉了下來,冷聲對一旁的導演說:「怪不得資方硬塞也要把他塞進來,要我長那麼一張臉,我也樂意當個花瓶。」
說話的間隙,喬晏已經走到了跟前,林錦凡經紀人的冷汗都要下來了,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但喬晏顯然還是聽見了。
他腳步微微一頓,而後走到眾人面前站定,深深地鞠了一躬。
眾人顯然沒想到這位資源咖上來就這麼客氣,一時都愣住了。
喬晏停頓片刻後才直起身子,仿佛下定什麼決心般說道:「導演,我清楚自己的戲份是怎麼來的,也知道現在再說什麼都有些多餘,但是,您可以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演員嗎?如果我表現得不好,您一定要指出來,如果實在不滿意,可以直接換掉我。給大家添麻煩了,真的抱歉。」
這一番謙遜而禮貌的發言直接把導演震得懵了,就連旁邊的林錦凡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半晌才嗤笑一聲:「一共就一場戲,有這作秀的功夫都拍完一半了。」
「錦凡!」經紀人厲聲喝道,壓低聲音警告:「你不要命了,你知道他背後是……」
喬晏繃著身體,把對手演員的挑釁當成了耳旁風,「我準備好了導演,隨時可以開始。」
導演重重地清了清嗓子,「那什麼…你抓緊時間去化妝吧,我們八點半開拍。」
直到喬晏的背影走進室內,一旁的製片人才沉下臉來:「我說錦凡,謹言慎行啊,人家是我們電影最大投資商親手塞進來的,人家動動手指就能讓我們幾個月的功夫白費,你別拍幾年戲就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了,不該惹的人別惹。前段時間《灼心》劇組的前車之鑑都忘了?」
「呵呵!」林錦凡冷笑兩聲:「要不我說他又當又立的,明知道不可能被換。」
一直沉默著的導演卻搖了搖頭,「我覺得他說的是真心話。」
「趙導,你怎麼…」
「你們可能不知道,幾年前吧,他是海影的藝考第一名,我是當時的考官之一,這孩子有靈氣,稍微打磨打磨就能出來。」
林錦凡依舊不太理解,但他又回想起剛剛那雙又亮又堅定的眼睛,語氣緩和了些許:「但他這些年也沒什麼作品啊,大學都沒上。要真的演技好,好本子不是排著隊往他手裡塞,何至於當什麼資源咖。」
導演嘆出一口氣:「或許人都會變的吧。」
他在這部電影裡的戲份寥寥,但又有自身的高光,就像他在這部電影裡扮演的角色一樣,雙眼赤誠的少年在經歷變故後收斂全部鋒芒,最後孤獨地死在了暴雨之中。
不多時,換上藍白校服的喬晏走出來,他深吸一口氣,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到眾人面前,二十出頭的年紀演起高中生毫無違和感。
還沒開始演,身上那股和剛剛截然不同的朝氣蓬勃就如同盛夏的陽光般迎面灑下來。
饒是諸多不滿的林錦凡都愣了愣,這場沒他的戲份,原本可以坐在邊上休息,他卻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沒動,想要看看這位花瓶的表現。
導演嘴上為喬晏說了兩句話,心裡其實還是捏了把汗,這場戲是喬晏飾演的校草首次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