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里厚厚一疊照片,光線似乎刻意模糊過顯得格外曖昧,喬晏草草翻了幾張都是同一個角度。
江熠明刀削斧鑿般的側臉依舊沒有半點人情味,與之大相逕庭的是站在他對面的形形色色的少年,無一不掛著討好的笑。
「這是前幾天在北岸山莊舉辦的私人酒會,據我所知,以前他出席這種場合可都是生人勿近的,現在媒體的照片都出來了,江總…好像真的想換情人了。」
喬晏捏著那幾張照片,低著頭看不清神色,但梁文安注意到了他因為過於用力而微微發白的指尖,繼續說道:「我想,大概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會被江熠明丟掉的,與其就這麼被他拿捏,不如先發制人,抓緊這最後的機會,和我合作扳倒他。」
「梁醫生,你的條件似乎不太有說服力。」喬晏隨手放下那些照片,「既然很快他就會膩,我為什麼需要你?」
梁文安神色間有些意外:「他把你變成這樣,難道你就不恨他嗎?」
「不,」喬晏抬起眼,目光平靜如水,「如果沒有江熠明,我的處境只會更糟糕。我不喜歡被他當成物品,但我並不恨他,最起碼,我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梁文安還想說什麼,忽然看到前方不遠處劇組的車,頓時明白了喬晏的意思,話音一轉:「可你覺得以江熠明的性格,他就算玩膩了,會這麼簡單的放你自由嗎?」
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喬晏的眼睫劇烈一顫,梁文安見狀乘勝追擊:「你只用扮演好江熠明情人的角色就可以,剩下的事情我會安排。」
直到車到達目的地,喬晏也沒給出任何肯定的回答,只是在臨下車前突然說:「友情提醒一句,我在江熠明眼裡沒那麼重要。」
「那就是你太低估自己的地位了,不信的話,我們可以試試。」梁文安笑道,「另外,你現在那位助理好像手腳不太乾淨啊,身邊的人,還是換成信得過的比較好。」
喬晏沒有回應,直接下了車。
今天的戲會拍一整天,中午休息時大小演員都各自回了自己車上,只有喬晏還坐在片場。
明明交代了時間,李藝還是遲到了,甚至消息也不發,喬晏問起才回了句輕飄飄的「堵車」。
「這天氣好像是快下雨了,陰風一陣陣的,你要不上我們工作人員的車上呆會?」
在劇組主動願意和喬晏說話的工作人員並不多,這位三十來歲的女導演算是個例外,似乎對喬晏格外滿意,「聽說你最近胃不太好,先吃兩口盒飯墊墊吧。」
「謝謝陳導,我在這裡等就可以,您上車吧,外面涼。」喬晏接過盒飯,剛打開蓋子,裡面的熱氣就被冷風吹了個乾淨。
陳梅梅沒動,搬了張椅子在喬晏旁邊坐下:「有個事我想和你說一下。」
喬晏一口涼了大半的米飯剛送到嘴邊,就又放了下去,陳梅梅忙道:「沒事沒事,你接著吃,不是什麼大事。不知道你有沒有接到消息,霍老的新電影在海選男主,半個多月了也一直沒找到合適的。」
這下喬晏徹底沒心思吃東西了,將盒飯蓋好後放到一邊,悶聲道:「嗯,我聽說了。」
「我這幾天拍下來覺得你還蠻適合那個角色的,要不要去試一下?」
喬晏垂頭不語。
在圈裡,霍至鳴是出了名的厭惡資源咖的導演,他的電影裡不會有任何一個資本塞進來的人。
而就在前些天,喬晏在霍至鳴獨子的婚禮上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霍至鳴或許連試鏡的資格都不屑於給他。
「年輕人,不要害怕多嘗試嘛,」陳梅梅拍拍喬晏的肩膀,「去試一試又不是什麼壞事,機會總是這樣突然出現的,得抓住啊。」
就在這時,一輛豐田埃爾法終於駛入片場,喬晏再度道了謝後端起盒飯起身:「我的助理到了,您說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的。」
望著喬晏略顯消瘦的背影,副導演一邊搖頭一邊走上前來:「前段時間還大張旗鼓地把他塞進組裡,才過了多久,連個像樣的助理都沒有,這有錢人的心思真是比皇帝還難猜。」
陳梅梅看著喬晏自己去開車門,也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圈子不就這樣,不是他也會是別人,能有他這樣長的好看演技也不錯的資源咖,你就偷著樂吧。」
在喬晏上車後,李藝頭也沒回地把保溫飯盒遞到後面,「抱歉啊,路上堵了一會。」
「你一個小時前就從南灣區出發了,不到十公里的路,堵了一個小時?」
李藝沒想到喬晏會這麼較真,頓時生出些窘迫與尷尬,還沒想好解釋的藉口,喬晏就主動說道:「你如果不想干,我馬上讓楊助調你回江氏。」
「沒有沒有,今天有點意外情況…」其實李藝是偷偷跑去找了一趟謝言,但他完全不敢說,眼珠飛快地一轉想好了措辭:「路上車出了點問題,耽擱了一會兒,下次不會了。」
這輛埃爾法是專門用來接送喬晏拍戲的新車,公里數還不到一萬,李藝的藉口拙劣得讓人發笑,可喬晏只是一言不發地打開保溫盒,慢條斯理地開始東西,貌似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