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晏又想起那張照片、今天謝言格外囂張的挑釁,和有意無意反覆提起的江熠明,腦中頓時生出一個有些荒唐的想法——江熠明,不會是來趕他走的吧。
一想到這個,喬晏的指尖竟然開始控制不住地有些發顫,他沒敢當著司機的面告訴錢銳,只是搖了搖頭。
如果江熠明真的因為玩膩趕他走了…
喬晏的心臟狂跳起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是不是什麼都不用做了?
喬晏看向布滿水珠的窗戶,夜色濃重如墨,深呼吸幾口才冷靜下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出了一腦門冷汗。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就可以收拾東西,不,其實沒有什麼東西屬於他,他就可以離開那棟大而空的莊園,帶著他父親回到自家小別墅里。
甚至……還能和江熠明有一個還算體面的結局。
雖然他曾經一度沉溺其中,抱著不該有的期待,但如今夢終於該醒了。
喬晏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自從那長達半個月的漫無天日開始,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離開江熠明。
哪怕脫層皮掉層肉,哪怕遍體鱗傷,他都鐵了心要離開。
但喬晏沒想到,希望就這麼毫無預兆、毫無準備地降臨了。
可是他的內心深處,除了拼命控制住的狂喜之外,還有些他自己都不願意再細想的情緒。
「喬晏,你到底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白啊?暈車嗎?」
喬晏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沒事,我就是…太高興了。」
「高興?」錢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你在說夢話吧,照照鏡子看看呢,明明就跟要哭了似的,到底咋了?」
「真的沒事,」喬晏轉頭看向窗外,輕輕吸了吸鼻子,「我只是討厭下雨天。」
討厭在雨天失去了一切,又在雨天遇見了江熠明。
而現在,又要在雨天離開他。
可當車緩緩駛入別墅時,喬晏才發現不對勁。
他就昨天一晚沒回來,對房子內外的變化一目了然,最先看到的,就是停在車庫裡的那輛庫里南。
以往天氣好的時候車從來都是停在側院門口,下雨的時候更是會直接開走,車庫裡只有用來接送喬晏的幾輛車,庫里南顯得格外突出。
喬晏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不等司機下來開門就自行拉開門,傘也沒打地大步走向緊閉的大門。
密碼鎖應聲而開,喬晏推門進去,客廳空無一人,以往江熠明過來的時候也會讓家裡的阿姨回到花園另一側的小獨棟宿舍里,偶爾留下林合一個人。
「江先生?」喬晏試探著喊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聲音在空曠的客廳里顯得格外冷清。
喬晏猶豫片刻,往樓梯的方向看了眼,最終還是走向電梯。
自從在地下室待了半個月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走過樓梯了,因為總是會想到那個被封住的天井,想起那段灰暗無光的日子。
他上了二樓,公共區域還是沒有人影,幾乎所有房間的燈都開著,喬晏環顧一圈也沒找到人。
平時幾乎只有他會進去的書房門卻半掩著門,喬晏試探著喊了聲,沒得到回應就推門進去。
書房裡空無一人,桌上擺著基本經濟學相關的書,有一本還攤著,手邊甚至還放著個瓷杯,就像是有人剛從這裡離開。
窗外狂風暴雨不僅沒有變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勢,偌大的房子裡空空蕩蕩,仿佛除了他沒有第二個活人在。
喬晏自以為膽子沒那么小,可即便是所有燈都開著,心裡還是有些毛毛的不安感,這種感覺在上到三樓時愈演愈烈,甚至能聽到自己愈發急促的心跳。
於是電梯門剛打開,喬晏就逃命似的一股腦沖回了自己常住的那間臥室,恨不得一頭扎進被窩裡才踏實。
可他剛拉開門,腳步倏而一僵。
江熠明在他的房間裡,上半身光著,下面裹了條浴巾,背朝門口站在窗邊往下看,聽到聲音後才側過頭來。
隨手被往後撩起的頭髮還在往下滴著水,極具侵略性的眉眼中不知為何多了幾分邪火,不等喬晏反應過來,他就大步走上前,扣住喬晏的後腦勺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