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電影相關的,剩下的書很散,有詩集,也有小說和童話,江熠明抽出那本被翻得泛黃起毛邊的詩集,漫不經心一翻,正好翻到被折起的一頁,一張紙隨之飄落。
「…
我將離開人間,
整個無法忍受的世界與我同行。
我將抹掉金字塔、勳章、大陸和面龐。
我將抹掉過去的積澱。
我將使歷史灰飛煙滅,塵埃落定。
我瞅著最後的落日。
聽到最後的鳥鳴。
我什麼也沒有留給後人。
——《自殺者》*」
江熠明撿起地上的紙,上面是他昨晚剛認識的喬晏的筆跡。
A4紙上只有一句話,卻重複寫了一整頁:「無法忍受的世界與我同行。」
無法忍受。
最後一行的角落,寫著一個日期,約莫一個月之前,而江熠明甚至沒能第一時間想起來這是什麼日子。
江熠明指腹擦過力透紙背的文字,仿佛第一次認識喬晏。
養尊處優的小少爺一朝落魄,想到的只能是重新找到新的靠山,江熠明向來看不起這種人。
如果不是喬晏長著一張驚為天人的臉,他看也不會多看一眼,哪怕和他結了婚,也從未正眼看他。
他一直以為喬晏樂在其中,心甘情願地當他的所屬物,安然享受著他提供的一切資源。
可喬晏居然會覺得無法忍受。
江熠明捏緊那張紙,輕而易舉就揉成團。
他離開書房,逕自走向喬晏的臥室。
常住的這間並不是別墅的主臥,面積也更小一些,但江熠明從來沒有關心過他為什麼放著大房間不住,住在面朝大海的次臥。
他向來不關心喬晏在想什麼,此刻依舊無法理解。
而他站在落地窗前,望著遠處的大海,環視房間。
緊接著,他發現,喬晏在這裡生活了兩年,竟然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痕跡。
房間乾淨得一塵不染,床單是如同酒店般毫無感情的純白,桌上沒有任何屬於喬晏的個人物品,衣櫃裡都是造型師和品牌直接送來的定製,味道是管家統一購買的香薰。
整個房間和兩年前剛購買的精裝沒有任何區別,江熠明森寒的目光一寸寸移過,妄圖找到些許喬晏存在過的痕跡。
最後停在窗台的一個布滿塵土的瓷器花盆上。
剛下過雨,花盆裡的土壤還有些濕潤,但無濟於事。
花不知何時已經爛到了根里,破敗的枝葉被風乾,早以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第26章 人不行了
夜晚的別墅區安靜得只剩下鳥叫, 不開燈的房間沒有任何光源,江熠明隱於黑暗,直到窗外第一縷陽光灑進房間。
一輛純黑的轎車停在了別墅門口, 江熠明眯了眯眼, 輕蔑地一笑,大步起身下樓。
被封殺的消息應該已經傳進了喬晏的耳朵里,這個時候才乖乖回來, 晚是晚了些。
看來上次關的時間還不夠長。
沒關係, 他有的是經歷和時間好好馴養這朵帶刺的玫瑰花。
江熠明眼底含著略顯瘋狂的笑意,一把拉開門, 卻在看清外面站著的男人後陡然冷下來。
「江先生,您好, 我是喬晏先生的律師。」男人儒雅地一笑,「冒昧打擾您, 我來取簽好字的離婚協議。」
江熠明逕自上前拉開車門,車內空無一人, 律師對他這冒犯的行為有些不滿, 正想說什麼, 突然被一股大力狠狠摜在車門上:「讓他滾回來見我。」
律師被撞得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才緩過來,捂著脖子警惕地退了幾步, 「江先生, 如果您不採納我方提出的協議離婚,那我方就要對您提起訴訟了!」
江熠明定睛看了律師兩眼, 冷聲反問:「你是戎華的律師?」
見律師臉色變了變,江熠明笑了,淡淡道:「給喬晏打電話, 如果你不想被全行業封殺的話。」
即便在齊川來之前,喬晏就再三強調過讓他儘量不要和江熠明碰上面,但直到此刻他才對「活閻王」這三個字有了實感。
哪怕他語氣沒有半點波瀾,卻莫名讓人膽戰,此刻對方居高臨下,僅用一隻手就死死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