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都知道。」沈確一邊柔聲回答,一邊替她拭去滾落的淚,他的一顆心仿佛在她的這一聲聲害怕中碎為齏粉,他後悔了,不應該讓那幾個人死得那麼容易,他們就應該被一點一點折磨至死。
林雨芝醒後,朱太醫又來為她診斷過一次,雖然她遍體鱗傷,身上鼓起很大的青包,渾身多處擦傷,但萬幸的是,她沒有吐血,排除了傷到五臟六腑的可能,骨頭亦沒有被折斷,只需要調養休息,身上的傷便會消下去。
沈確拿著朱太醫留下的擦外傷的藥,走到林雨芝床前。
他輕聲道:「我替你擦藥。」
自從醒過來,林雨芝精神就不太好,軟骨散的藥效還沒有完全消散,她不想動,也不想說話,聽到沈確的聲音,她轉過頭來,抬起沉重發軟的手,說:「我可以自己擦。」
沈確看出她又在逞強,她傷得這樣重,很多拖拽的傷都在她的身後,他如何能真的讓她自己動手呢?
「我會很輕,不會弄疼你的。」沈確安慰道。
他坐在床邊,將林雨芝從床上扶起來,讓她的身體靠在他的懷裡,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只是一瞬,她看著放在她腰間要解她衣服的手,仿佛有無數雙手從黑暗裡伸出來,像那晚一樣拉扯她的衣服,視線逐漸扭曲,眼前白淨的手變得髒兮兮的,她甚至在這隻手裡看到了那張牙齒漆黑、帶著猥瑣笑意的臉,她的呼吸不由得變得急促起來。
她將他的手按住,眼淚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哽咽著說:「不要碰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沈確的手僵住,他感覺到懷裡的人止不住地在顫抖,他只想著他看過她的身子,也替她上過藥,但卻忘記了她遭遇過的傷害。
她以前會主動與他牽手,睡覺時會故意蛄蛹到他懷裡,即使他跟她說男女有別,讓她與男子保持距離,她也置若罔聞,故意挑逗他,可是現在她卻瑟縮著,讓他不要碰她。
「好,我不碰你。」他將手拿開,將她輕輕放在床上,向她保證道。
可是林雨芝身上的傷還是要上藥的,於是沈確找來了一個小丫鬟,看著十四五歲的樣子,雖然樣子年輕,但手腳卻十分麻利,將林雨芝照顧得很妥帖。
沈確是親自帶人闖進建平侯府的,姜世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蒼白的臉像久病的少女。
沈確將房門推開,陰沉地走進去,一腳踩在床榻上,扼住姜世子的喉嚨,將他從床上拎起來,「姜世子還真是深藏不露啊,竟還做得出綁架他人的事,想必這身體也並不見得是沈某印象中的那般差。」
姜世子雙手扒著沈確的手,氣若遊絲,艱難地喘著氣,其實當他得知林雨芝逃掉了,他便知道沈確會找上門了,只是比他預想的,還是遲了些。
沈確放開他的脖子,他便無力地摔落在床上,沈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沈某早就同姜世子說過,保重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這詔獄姜世子進去了,沈某可不能保證姜世子還能毫髮無損地出來。」
第045章 謠言
平日里渾身雪白的姜世子, 一襲白衣躺在詔獄的爛草堆里時,骯髒與潔白的對比下,他仿佛是一隻剛化人形的妖。
牢房的大門被打開。
沈確抬腳進來, 看著仰躺在地上的姜世子,他只是躺在地上, 額頭上都布滿了虛汗, 不用動刑,他就一副要死掉的慘澹樣子。
沈確蹲在他面前, 冷臉問道:「為什麼要綁架林雨芝?」
姜世子睜開眼,虛弱地笑著, 緩緩開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沈確捏住他的臉,手指有力, 像是要將他的臉捏碎一般,帶著一股難以抑制的怒氣,「你與她有什麼情, 憑什麼一往而深?」
即使臉被沈確捏得變形, 姜世子還是忍不住笑,「所以我才會綁架她, 將她留在我身邊。」
「她身上的傷,可有你的一份?」
「傷?」姜世子一臉難以置信,「我怎麼會忍心傷她, 我只會像你一樣,疼惜她。」
沈確一掌將他按在地上, 撞得他有些發暈。
他用手掐著姜世子的脖子,眼底露出狠意, 「找死!」
姜世子的脖子被扼得越來越緊,緊到他慘白的臉憋得通紅,腳不停地蹬踹鋪在地上的稻草,頭腦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