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環慌亂地想拉開林雨芝,卻被林雙雙及時制止住,她從來沒有在林雨芝的臉上見過這種神情,心裡不禁湧起一陣恐懼,她覺得林雨芝真的會做得出來這種事,因為沈確死了,林雨芝反正也是賤命一條,光腳的自然不怕穿鞋的。
「不攔了,我不攔了。」林雙雙小心地移動腳步,時刻注意林雨芝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慢慢側過身子讓林雨芝過去。
林雨芝放下匕首,小跑向前,追趕囚車。
林雙雙鬆了一口氣,感覺脖子痒痒的,她伸手一摸,手上卻染著幾滴血,一時間驚慌失措,「這這這......」
「小姐!」兩個丫環趕緊扶著她。
林雙雙的身影被林雨芝甩在了身後,在接近囚車時,她湧入了人群,擠到人群最外圍,跟著馬車往前走。
「大人。」林雨芝笑著朝他揮手。
即使人群嘈雜,沈確也能夠清楚地聽見她的聲音,他看著她小小的身影跟了上來。
沈確也衝著她笑,仿佛二人不是在前往刑場的路上,而是久別重逢。
他擔心她不來,沒有機會再看看她的樣子,又害怕她來,看見了他死亡時的血腥場面。
眼見離刑場越來越近了,林雨芝還鍥而不捨地跟著。
沈確心懷不舍,沉重地說:「芝芝,就送到這裡吧。」
林雨芝聞言,淚如雨下,她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咧著嘴笑著沖沈確搖頭,執拗地跟著囚車。
「芝芝,聽話,我不要你送了。」沈確拿她無可奈何,雖然心裡著急,害怕她會留下心理陰影,但還是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仍是好聲好氣地勸著。
這時,李慕從人群中走出來,一把拉住林雨芝,不讓她繼續跟著囚車走進刑場。
「大人不希望你跟過去。」面對林雨芝的掙扎,李慕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眼見著囚車越來越遠,沈確的身影也越來越遠,林雨芝心裡越發焦急,眼淚一股腦全涌了出來,她的眼睛追隨著馬車離開的方向,想將沈確看得仔細些,再仔細些。
她一邊掙扎著,一邊哽咽地吼道:「李慕!你放開我!」
「林雨芝!」李慕紅著眼睛,也同樣吼回去,「你過去又能如何呢?你救不了大人?你過去了只是白白讓他擔心,讓他死都放心不下你。」
林雨芝崩潰大哭,臉花成一團,一句話也聽不進去,斷斷續續地說道:「可是大人要不見了,我要看不見他了,我.....我給他帶了糖,我.....還沒有給他呢。」
李慕將頭轉到一邊,眼角也滑落一滴淚來,幾經思量,他還是忍不下心,放開林雨芝,:「算了,你去吧。」
林雨芝提著裙擺拼命往刑場跑,凍得堅硬的地面,還讓她滑了一跤,她本想讓沈確看見一個漂漂亮亮的她,如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從地上爬起來,連手上的髒污都沒有拍一下,就接著往前跑。
沈確已經被押到了行刑台上,他跪在上面,冷眼看著底下圍觀的人群。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命運會是這樣的,不但他會死,還連累了承義侯府,百年基業毀於一旦,連累了林雨芝,害得她為自己傷心,早知如此,一開始他就應該離林雨芝遠遠的。
所有人都在看戲,等著沈確人頭落地的那一刻,只有林雨芝不顧官兵的阻攔,非要往行刑台上闖。
推搡中,林雨芝被推到地上。
「刁民,你再是如此,休怪我等不客氣。」官兵拔出錚亮的刀恐嚇道。
張戟察覺到一旁的騷亂,走了過來,將官兵止住,對林雨芝說:「時辰還未到,允你過去再說幾句話吧,切記不可鬧事。」
林雨芝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來不及與張戟說一句道謝的話,急忙跑到沈確身邊。
沈確見到跑過來的林雨芝,眼底滿是驚慌,催促道:「你趕緊走。」
林雨芝跪在他面前,伸手抱住被捆住的他,想再多感受一刻他身上的溫度,將他懷裡的溫暖永遠留下來,
「我不走。」她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滾,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哭過之後的濕氣。
沈確忍了一路,但在這一刻,也忍不住落下淚來,席捲而來的不舍、痛心將他包裹住,他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著。
「對不起,芝芝,對不起。」沈確也只能對她說這三個字了,若在此時再說愛她,留給她的將只是沉重的負擔。
林雨芝鬆開他,捧著他的臉,一邊為他擦乾眼淚,一邊使勁地搖頭,「你對我這麼好,怎麼會對不起我呢?」
她從衣服里掏出一個紙包,顫抖著將紙包打開,拿給沈確看,她咧著嘴笑著,比哭還難看些,「大人,你看,我給你帶了糖。」
林雨芝拿起一塊,餵給沈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