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不了啊。
「不光我和尬仙,擒光也是,不過格子還在猶豫,他說我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你的想法呢。」
「我……」
不想待在小房間裡一個人打遊戲。
不想再去參加亂七八糟的活動。
不想被母親和經理老闆輪番轟炸。
不想……
程陽下叼著吃乾淨的塑料殼子,含糊道:「我說,你是不是也應該學著反抗一下了。」
這是程陽下在他死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晚上躺在床上郁深感覺胃開始痛了,因為剛才吃了冰的原因嗎。
但是痛的讓他清醒,他沒睡著,思考了一晚上。
WD……披著鮮亮外衣的冠軍隊伍……
如果他們走了,應該也會換一批新的隊友吧。
如果他也想走,他能去哪兒呢?
「松格。」
第二天早上松格嚇了一跳,他看見臉色很差的郁深站在門口,難得的主動和他搭話。
「怎麼了,」松格把手裡的水杯放下,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在,「你不舒服嗎。」
「我沒事,」郁深張嘴,咽了咽口水,接著說:「你們都不想續約了。」
「……呃、陽哥告訴你的?是,但是我還在考慮呢,」松格性格內向,也不太擅長溝通,說:「確實覺得……戰隊裡已經沒什麼好待的了,你看反正我們什麼冠軍都拿過了……」
隊伍里氣氛一天比一天壓抑,雖然大部分的目光壓力都在郁深身上,但是松格多少也是有點看不慣的。
尤其是前天程陽下吵架之後。
郁深全年無休給他們各種打工,三年居然連個生日蛋糕都沒有。
楊忠峰說不要搞這種沒有用的形式主義,奪冠之後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明年的比賽中。
要不是楊一仙攔著,程陽下要把他辦公室里的花瓶給砸了。
他本來的確還在猶豫的,但是這件事之後,他有點決定了。
但……
松格:「……不過、你要是不走的話……我再想想?」
郁深卻問:「……你打算之後做什麼?」
「我……可能,做個主播?想打打遊戲什麼的,應該會有人看吧,」松格笑了笑,說:「要是你的話,我覺得你可以換個隊伍接著打職業啊,你這麼厲害,肯定很多人高價要的。」
而且比他們戰隊人性化的地方多的是吧。
他的話郁深放在心裡想了想,也是第一次因為旁人勸說產生了一些逆反的想法。
這好像是他頭一次和母親的想法反著來。
——
下午。
「郁深,」楊一仙在門口偷偷對他招手:「快來」。
他手裡拿著一小塊蛋糕,幾個一起蹲在角落,說:「去年沒機會,今年給你買了一個小的,趁他們沒人在,吹蠟燭。」
李允浩說:「樓下蛋糕店只有這個款式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巧克力……說不定是最後一次了,雖然遲了點,但是生日快樂。」
「……謝謝。」
「客氣什麼,認識這麼久了,一起打比賽三年也沒說一起過個節日什麼的,」松格:「生日快樂。」
程陽下很酷的挑了下眉,他臉皮比較薄,不太好意思直接祝福。
郁深和他們蹲在地上,一起吹滅了蠟燭。
最後一次一起過生日。
郁深當時的確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在這裡過生日了。
……
「媽。」
站在背後看他打遊戲的女人答應:「怎麼了。」
「……我的合同是不是要到期了。」
「是,媽打算這次給你續八年,」女人說:「到時候你剛好28歲,聽說差不多這個時候就不行了,但是我覺得我兒子肯定還能打,到時候……」
「媽,我不想……繼續續約了。」
「……你說什麼?」女人語氣一變:「你再說一遍?」
「……」
……
「對,」女人第二天再來到基地,打開郁深的房間門,十分溫柔的摸摸他臉側的淤青,說:「拿著這個合同自己去找經理,和他說什麼,你知道吧,不用媽媽繼續教了。」
「……」
「快點頭。」
郁深點頭。
「很好,快去。」
郁深拿著合同走到辦公室門口,回頭看見母親站在走廊盡頭盯著自己。
毛骨悚然的盯著自己。
眼神還在不停暗示催促。
快去,快去親口說續約,快說你是自願的。
郁深抬手還沒敲響門,聽見裡面傳來了討論聲,郁深頂著母親的目光湊近了點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