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妖?那是什麼東西?」
「我知道我知道,我聽在淵京城鎮妖司的大哥說過,好像是徘徊世間不願離去的作亂妖魂,而且很多人都見不到的……」
「是嗎?那豈不是非常邪祟的東西?」
「可不是,我大哥說那東西麻煩得很,便是他們遇上也會覺得非常棘手呢!」
「……」
夏甫閣面色嚴肅:「你居然遇到了怨妖?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沒有告訴你爹!」
「我……我不想讓爹爹擔心……」季絮囁嚅,「而且,我也沒有受傷……是陸公子從那怨妖手中救下了我……當時還有另外一個藥修院的學生跟我一起,他也可以作證。」
夏甫閣聽到此處,看向陸終的表情逐漸複雜。
「夏叔叔,陸公子他……他當時為了救我……加重了身上的絕症……」季絮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帶出泛紅的眼尾。
「……他活不過今年冬天了!」
夏甫閣有些疑惑地看著面色如常的陸終:「他……真的壽數將盡?」
就陸終方才的身手跟氣勢,哪裡像個要死的人?
季絮重重點頭:「陸公子自生下來就身患絕症……他見過的所有醫師都說他活不過二十五歲……如果他好好將養,說不定還能撐到三十……」
「可是,前些天陸公子為了從怨妖手下救我,損了自己的根基,只剩不到一年壽命……」
「陸公子曾與我提過,他是散修,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唯一的願望便是想體驗看看,集體生活到底是何模樣。」
「他……的確性格惡劣了些,嘴上也不饒人,所以也從來沒有過朋友。」
「可陸公子真的是個好人啊!他能不惜耗費壽命來救一個素昧平生的我,又怎會傷害無辜的人?」
季絮越說越哽咽,此時眼中已經泛出淡淡水光。
「夏叔叔,陸公子不但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救命恩人!」
「希望您能給他一次機會!讓他留在這裡吧!我可以代他跟您保證,他以後一定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還請您成全一個將死之人的小心愿!」
夏甫閣靜靜地看著躬身行禮的季絮,還有一語不發的陸終,目光猶豫。
……
季絮低著頭,手心裡都是汗水。
天知道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胡扯是一件心理壓力多麼大的事情。
還好她臨時畫了一張噤聲符籙,暫時封印住了陸終,不然也不知道他那張什麼都往外說的破嘴會添什麼亂子。
夏甫閣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但畢竟她的身份在這裡,又在學生們面前賣了這麼大一波慘,應該能有些台階下了。
先把陸終安全保下來再說,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反正等藍茶把情蠱解藥做出來之後,就能把陸終踹出去,以後天大地大再也不用相見,今天這種無關痛癢的謊言也不會影響她之後的生活。
季絮有些忐忑,靜靜等待著夏甫閣的意見。
這時候,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從人群中傳來。
季絮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被人抱了個滿懷。
「絮姐姐!」季嫣然淚眼朦朧,「怎麼會這樣!陸公子,陸公子怎麼會壽數將盡了呢!」
自從姐姐遇上了陸公子,她感覺到姐姐明顯開朗了許多,連笑容都變多了!
怎麼會這樣!姐姐該有多難受啊!
「姐姐,你放心!陸公子一定會沒事的!」季嫣然一邊哇哇大哭一邊安慰她。
季絮:……
不是,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其實是希望他有事的。
「夏叔叔!陸公子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季嫣然也向夏甫閣求情,「我可以跟您保證!」
夏甫閣看著兩姐妹欲言又止,遲遲做不了決斷。
南宮涯剛從季向松那裡回來,沒想到道場這裡這麼一副亂糟糟的樣子,又正好見到季嫣然哭得雙眼通紅,徐徐走到夏甫閣面前一拜。
「師父。」
夏甫閣看他:「你回來了。」
南宮涯:「嗯,祭酒那邊都匯報過了。」
夏甫閣點頭。
南宮涯沒像往常一樣退下,反而踟躕了一下,開口:「師父,我與這位陸公子也是一道回來的……陸公子的確不是心懷惡念之人。」
嗯,雖然他跟陸終沒什麼交集,但兩天相處下來,的確是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而且他實在見不得季嫣然哭得這麼可憐的模樣。
雖然知道南宮涯這個木頭樁子男主幫自己說話是為了季嫣然,季絮還是有些動容:「南宮師弟……」
「謝謝你……」
一直不說話的陸終看了一眼南宮涯,又看了一眼季絮,微微垂了眼瞼,不著痕跡地往季絮身邊站近了一些。
夏甫閣或許會覺得季絮不該多管閒事,也會覺得季嫣然天真容易被騙,但對南宮涯這個弟子,他是非常相信的。
竟然連南宮涯這樣冷靜自持的人都說陸終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