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下令,一旁等待的刑堂弟子不敢怠慢,眼看著就要去收繳藍茶他們的東西。
「長老且慢。」季絮直接朗聲制止。
還得多虧藍茶這一番折騰,她走進堂中前那些緊張忐忑的心情都被打散了。
「怎麼?」長老不悅回應。
「學生只是不明白,為何他們的東西要被收走?」季絮不緊不慢。
「……廢話,刑堂是什麼地方,問刑又是何等正式的場合,怎麼能容得下此類滑稽物!」長老怒道。
「哦?學生想問問,問刑的規矩里有約定不能讓投票人帶自己的物品進來嗎?」季絮不依不饒。
長老看向左邊的法文執事,對方搖頭。
「問刑乃嚴肅事項,怎麼會將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寫進條例!」長老只得找補。
「既然之前未有規定,那學生是否可以認為,在剛才那一刻之前,他們將東西帶入刑堂都是被准許行為?」季絮笑道,「只是因為長老個人不喜,所以才臨時被呵止,萬一哪一天有學生身上熏了長老不喜歡的香,是否也會被強行趕出?」
場中學生聽她這話有些道理,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荒謬!你這是在顛倒黑白!」長老聽她扭曲自己的意思,臉上怒氣愈發明顯。
「學生已將自己所思所想誠實闡述,長老若覺得這是學生在胡攪蠻纏,那學生的確沒什麼其他能分辨的了。」季絮狀若無奈,「學生愚笨,只能認為,刑堂上下以長老的話是從,是長老一人的刑堂,而非天榮學宮的刑堂,更非五湖四海慕名而來的學子的刑堂。」
「你,你!」長老氣得吹鬍子瞪眼,拳頭重重地往桌子上錘了一下,但「你」了半天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另外,學生還有一個小地方想要糾正長老。」季絮道,「既然學生提出了問刑,且本次問刑的目的在於判斷學生『是否有罪』,那麼現在站在這裡的學生並非您口中的『罪者』,而是『疑罪者』,希望長老在接下來注意一下稱呼。」
季絮一臉誠懇,看上去就像是非常好心地在提建議,但被挑錯處的長老已經憋屈得一張老臉都快紅成番茄了。
這時候,天空中傳來一聲冷漠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對峙。
「時辰已到,問刑為何還不開始?」
是季向松。
「祭,祭酒,您怎麼來了?」長老頓時有些慌。
原本問刑由刑堂全權負責,其他學宮領導若感興趣可直接遠程觀看,無需親自到場。
「開始。」季向松什麼都沒解釋,沉聲道。
「是!」長老擦了擦汗,開始說起早就該說的問刑開場詞。
季絮遙遙望向上方的虛空靈台,季向松站在靈台之上,俯視著刑堂廣場內的一切,眼裡只有冰冷的秩序。
他在看自己。
這一次,季絮沒有躲開,她直直地迎向季向松沒有絲毫情感的視線。
她逐漸明白了原女配身體裡那種本能的生理畏懼從何而來。
那是她自小被「父親」輕賤打壓習慣了之後的條件反射。
她被家中有最高話語權的「父親」獨裁地宣判了死刑,就算有心疼她的母親與粘人的妹妹陪伴,卻依舊無法被從自輕自賤的深淵中拯救出來,最終在權力的重壓之下愈發扭曲陰暗,直至走向毀滅。
看著季絮突如其來的莫名動作,季向松不解地皺了皺眉。
刑堂中所有人見了也是一臉疑惑。
只有季絮笑得燦爛,活像一朵春風中搖曳的喇叭花。
她左手叉腰,右手對著天空中的季向松抬起,一臉的從容不迫。
季絮豎了一個中指。
第45章 蛇咬你以為我要幹什麼?
季絮將那天修院交流日上發生的事情一一陳述,不過為了照顧唐博仁的面子,特意隱去了他的名字。
隊友緊張出錯,自己找補,且演出也順利完成了,如是而已。
「荒唐!表演出了紕漏就是事實,竟然還不承認!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私下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做手腳,學宮還有規矩可言嗎?」長老首先發難。
季絮:「那學生就要問了,修院交流日的舉辦目的為何?」
長老:「這有何好問的?自然是為當日貴客展示學宮實力。」
季絮:「那當日來訪貴客對符修院的表演有任何不滿嗎?其他修院對符修院又有任何異議嗎?」
長老:「……倒是沒有。」
季絮:「既然完成了任務,何來錯誤之說?」
長老一時語塞,旁邊的法文執事補充道:「規矩就是規矩,若人人都依自己的想法行事而不被約束,規矩的意義何在?既然符修院已經定好了表演方案,疑罪者在未與院主申請的前提下擅自修改表演程序,當屬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