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定位陣法中的紅點此時發出最明亮的光彩。
看來方文元應該就在這顆巨樹之上。
季絮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張金紙符籙,口中默念著咒語。
金紙符籙逐漸散成點點碎金光,隨後匯聚在她背後,集成了一副半透明的金色羽翼。
好奇地摸了摸翅膀的羽毛,季絮不由得感嘆。
還得是這金符紙畫的符籙效果好,連翅膀都這麼金光燦燦。
揮動翅膀,季絮往樹上的人影處飛去。
飛到最靠近的那處人影,季絮發現那並不是方文元。
那是一個穿著短打衣服的年輕人,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顯然已經陷入了昏迷,看上去不過三十歲,身上有些肌肉,應該是個練家子。
而他這身衣服,季絮隱隱記得在方府見到過一眼。
這是方文元之前提過的失蹤的護院?
他竟然沒有死?
季絮有些意外。
依照之前方文元的說法,這護院應該是被異化境吸入,但怨妖竟然也沒有殺他,只是將人放在這裡而已。
如此說來,上面掛著的其他人,除了方文元之外,應該還有被捲入的畫師與醫師。
季絮一邊想著,一邊準備將掛在樹上的護院先解救下來。
但還沒碰到那護院,水墨樹忽然伸出來一根粗長的墨色枝條,向季絮的位置拍打了過來!
她急急地躲開,堪堪與那墨枝擦過,險些被一鞭子抽下去。
這樹不讓她救人?
季絮又嘗試性地靠近了昏迷的人,果然又是一鞭子抽了過來。
看來,還是得先找到源頭才行。
「叮鈴鈴——」
鈴聲依然微弱,但依稀可以分辨出來,應該是在巨樹的頂端。
季絮繼續往上方飛去。
向上飛的途中,她見到了另外的人,掛著藥箱的醫師,背著畫簍的畫師,還有最靠近樹頂的方文元。
這些人果然都在這裡。
為何她跟陸終等人被丟入
了畫境,而獨獨方文元被抓到了這裡?
季絮心裡一直有一個假設。
但正確與否,只有與它確認之後才能清楚了。
繼續向上飛,在巨樹的最頂端,她看見了一朵巨大的花苞。
而那微弱的鈴鐺聲,就是從花苞之中發出的。
季絮不知道直接上手摸會不會被攻擊,所以站在花苞旁的樹枝上,試探性地問了問:「你在嗎?」
花苞中的鈴聲顫了顫。
隨後花苞收束得更緊了。
它果然還是不願意見人。
「你其實並不想傷害人,對嗎?」季絮繼續問道。
裹緊的花苞微微鬆了一瞬,隨後又復歸凝滯。
「你為什麼要附在方弄影身上?」季絮見它並沒有什麼敵意,於是將手放在花苞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怕傷害到她,花苞在意識到她手的觸摸之後,將濃烈的怨息收斂了一些。
季絮感受著手下如同收斂渾身尖刺的小刺蝟一般的花苞,心中情感一時有些複雜。
為何……怨妖會是這副模樣?
「我可以……見見你嗎?」
「我不會傷害你。」
花苞中的鈴聲又響了起來。
它似乎猶豫了很久,最終展開了一片小小的花瓣。
雖然打開了一片花瓣,花苞中的光線依舊昏暗,季絮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只能依稀分辨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婀娜倩影。
但儘管看得不甚分明,卻依舊能感覺出來女子的美麗。
季絮想了想,最終從張開的花苞中走了進去。
花苞並不大,左右不過幾尺見方,幾步就能走個圈。
感受到季絮進來了,縮在角落的鈴聲劇烈地顫抖了一瞬。
「你害怕我嗎?」季絮沒有急於靠近,而是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柔聲問道。
縮在角落的女子思考了片刻,搖了搖頭。
季絮接著問:「那你……害怕他們嗎?」
季絮指的是樹上掛著的人。
女子的身體一僵,花苞也猛烈地抖動起來,怨息翻湧,牽動著季絮身體裡殘留的怨息。
季絮捂住胸口,難受地蹙起了眉。
果然。
雖然不知道方文元他們具體做了什麼……但從之前經歷的異化境中,大致可以猜測出來一點。
她害怕被人凝視。
衣衫襤褸時被嘲笑的凝視,懵懂無知時被訓斥的凝視,美麗動人時被欲望的凝視。
季絮不想戳她的痛處,便也不再細問。
「你是……方弄影本人嗎?」季絮靠近了她一些。
女子愣了愣,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