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當時就變了臉色,根本沒管在馬下痛呼的趙傑書,直接向不滿離場的太子道歉去了。
而趙傑書也因為這一次失誤,將一雙腿給摔斷,從此再也無法站立了。
這一次之後,本就出身不好的徐韓兒徹底失了寵,而趙傑書也變成了下人閒談的嘲笑對象。
——不怪古人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瞧瞧,妓女的兒子再怎麼撲騰,也飛不上枝頭!
——是啊,看看咱們大少爺跟三少爺,在宮裡那差當的,步步高升,老爺每天回來都讚不絕口呢!
——可不是,也不看看咱們主母是什麼人,正經大戶人家出來的,小時候還在老佛爺膝下伺候過,哪裡是外面的野雞能比的呀,哈哈哈哈!
……
大約是很少有人願意聽她講這些事情,徐韓兒當時與眾人傾訴個不停,也數落了不少因此一蹶不振的趙傑書,話里話外都是埋怨。
趙傑書被異化境附身而一睡不醒的時候,趙興甚至不願為他請鎮妖司的人來,還是大字不識的徐韓兒從舊識那裡聽來了這個能驅邪的地方,急病亂投醫咬牙冒著被趙興懲罰的風險,悄悄塞了一盒珠寶首飾托她去請的。
季絮回想了一下來迎接的人群里,似乎也未見到徐韓兒的身影。
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受罰了。
「你有什麼想法嗎?」陸終見季絮一直沉思不語,開口問道。
「……嗯?」季絮被他的聲音拉回來,「從趙傑書的經歷來看,或許是因為他斷了雙腿無法再練武,所以才會執念纏身,有了這處演武場,以健全的身體與心目中的對手繼續在演武場上對決。」
「季姑娘說的不無道理。」沐懷瑾也附和,「趙傑書的事情,他的老師也與我聊過一二。」
「趙傑書非常努力,性格也非常要強,若不是雙腿負傷,本應該是個好苗子,未來封侯拜相也不是沒可能。」
「可惜了。」
陸終繼續問道:「所以你覺得,趙傑書的執念是『不甘心』嗎?」
聽陸終這樣問,季絮反而不確定地握了握雙手。
近期在鎮妖司經歷過不少異化境,季絮已經對怨息了解得比較清楚了,大部分怨息都能在第一時間分辨出來屬於什麼類型。
但趙傑書這個異化境裡的怨息帶給她的感覺……她完全說不上來。
對她來說,這是一種完全陌生的,無法共情的情緒。
說到底,上一次為什麼她會失控,也還沒有答案。
「……我覺得不是。」季絮搖了搖頭。
「不是?」沐懷瑾以扇抵頜,繼續思考,「那,難道是『憤怒』?」
「憤怒他的出身,他受到的冷眼,還有一切不幸的待遇。」
季絮看著指尖縈繞的淡淡怨息,努力分辨著其中的細微感覺。
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
「猜那麼多也沒有用。」陸終忽然踹了踹鏽跡叢生的鐵籠,「試試再說。」
隨著陸終的動作,異化境像是忽然被喚醒一般,地面震顫了好一會兒。
待地動停止的時候,他們的對面,漸漸浮現出一個高大的人影。
「啊!」看著那個人影,嵐苦茶喊道,「這就是上次那個要跟我們比武的傢伙!」
那高大武者拿著巨斧,整個人仿佛一堵厚重的牆。
他對著眾人,表情挑釁地勾了勾手。
季絮能看出來,那只是一個怨息組成的虛擬對手,並沒有實體。
她拍了拍陸終:「你去。」
陸終挑眉,什麼都沒問,直接走入了演武場中心。
沐懷瑾抽了一張符籙召出防禦罩,將他們三人保護在演武場一角,避免被比試的罡風傷及。
那巨斧武者的武藝還算不錯,但在陸終這樣專業的劍修面前只能是不堪一擊,不出三招,就被陸終的長劍穿心,整個化作黑霧散去。
陸終理了理捲起的袖子,卻見對面的鐵籠裂開了一個口子。
搖搖晃晃的木板小車從裂縫中鑽出來,載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巨大木箱,緩緩地行駛到陸終面前,停下。
沐懷瑾撤了防禦罩,三人都走到那木箱面前。
木箱用非常華麗的紅綢包裹,金線結繩,木箱頂上還非常貼心地留了一個繩結開口,只消用手輕輕一提,就能將紅綢跟金線解開。
這樣式,怎麼看都就像是一個精心包裝的禮物盒一樣。
「咦,這是什麼?」嵐苦茶好奇地上前察看。
「看著像是……」沐懷瑾若有所思。
「獎品。」季絮補充。
「獎品?」嵐苦茶不解地繞著那木箱轉了一圈。
「贏下比試的獎品。」陸終抱劍回答。
「還有這種好事?」嵐苦茶瞪大了眼睛。
這異化境不錯啊,他們贏了居然還會送獎勵?
嵐苦茶不敢做第一個打開木箱的人,但又好奇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忍不住敲了敲那木箱的箱體。
片刻過後,嵐苦茶直接被踉踉蹌蹌跌坐在了地上。
那木箱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敲箱體的時候,也跟著他的敲擊的頻率一齊震動。
「活活活活……活的?!」嵐苦茶嚇得直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