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蹭了蹭扶著容十四的季絮,像是跟她打了個招呼,然後屁顛屁顛兒地回頭去找一直跟在身後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三花駝。
兩條靈活的毛茸茸尾巴交纏在一起,龐大的身影一同消失在洞穴之中。
看著兩隻駝一大一小的纏綿身影,季絮無語凝噎了一瞬。
……倒是挺熱情的一對小畜生。
季絮嘆了口氣,將容十四抬到靈泉旁邊。
他身量本來就高大,昏昏沉沉的時候就更沉,扶起來十分費勁,最後還是用樹根將人捲起,安安穩穩地放在地面上。
她用手蘸了一點泉水,自己試了試。
雪山的靈泉非常純淨,這裡又似乎是沒有人來過的地方,從未被人汲取,只是嘗了一口,季絮便覺得一股沁涼的氣息從頭腦蔓延到腳底,連那點低燒過後的疲憊都驅散了。
「還醒著嗎?」季絮輕聲問,並且在手指上沾了一點泉水,放在他唇間滴進去。
「嗯……」那點泉水似乎起了效果,滾燙的唇間溢出一點點聲音。
季絮還想起身再去弄一些泉水來,卻忽然被他抱住了手。
他不讓她走。
「……我去給你弄靈泉來。」季絮訝異,柔聲安撫。
但這時候的容十四就像一個不講理的小孩兒,偏不鬆手。
季絮無奈,只能由著他抱著自己的左手,右手延伸出樹根,將他挪到靈泉邊緣。
用樹根將人固定避免他亂動掉下去,季絮又點了一些靈泉水送到他嘴邊。
接著,她愣住了。
沒等泉水落下,滾燙的舌頭便將她指尖的水滴舔舐,並且像是蛇一樣曖昧地卷著她的指頭,用嘴含住,甚至用牙輕咬。
「你!……」季絮不由得臉紅了,倏忽將手收了回來。
唇間的美食被抽走,對方喉嚨里擠出了難抑的不滿聲音。
隨之而來的,還有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野獸的粗重嘶鳴。
那似乎是……
駝獸的聲音。
想到什麼,季絮的臉更紅了。
過了一會兒,她的目光慢慢地落在對方身上。
「……大人。」季絮的手放在冰冷的面具上,「每天戴著這個……一定很難受吧?」
「現在你發燒了……該好好透透氣。」
「不如將它拿下來?」
容十四沉默了一會兒,微張的長睫輕輕地顫動,似乎在做著清醒與沉淪的對抗。
季絮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面具的邊緣,「如果你摘掉的話……」
「我就親你一口,怎麼樣?」
容十四垂眸。
「滴答——」
雪水從穴頂溢出,滴落在靈泉之中,發出沁潤的水聲,與似有若無的駝**配聲混合在一起。
容十四慢慢地坐了起來。
他與季絮面對面,最終將手放在自己的面具上。
惡鬼臉緩緩褪下,季絮終於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火紅的焰光閃爍,漆黑的眼瞳清晰地映照出自己的臉。
「……陸終。」
季絮本來想好了很多質問,很多謾罵,但是當真正看到他的時候,卻忽然一句都說不出來。
她伸手,扶上了那張因為發燒而泛紅的臉頰,輕輕摩挲著左眼尾那顆熟悉的淚痣。
「其實我很早就想做這件事情了。」季絮抿著唇笑,「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男人長淚痣真的很戳我的點。」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想摸摸看了。」
「不過你那個時候好兇,不但動手動腳,還拿劍威脅我。」
絮絮叨叨間,眼裡不自覺地泛起淚光。
「後來你倒是不威脅我了……」
「不過還是動手動腳。」
季絮吸了吸鼻子。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解釋就離開?」
「你明明知道,我一定會難過的……」
容十四,或者說陸終,單手按著她的頭,重重地吻了下去。
沒有了面具的遮擋,親吻便不再需要克制。
「陸終……」
「陸終……」
季絮終於忍不住,委屈地喊著他的名字哭了起來。
「嗯。」陸終身上的溫度依舊很燙。
他的燒還沒退,卻被引出更難抑的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