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
葉青釉根本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有這種走向。
睜眼看到白氏在空中飄忽身影的那一瞬間,她是真的感覺自己魂魄都離體了。
白氏癱坐在地上,哪怕被葉青釉稍稍扶起些身子,可還是無法站立起身,她死死抓著葉青釉的手,奮力從喉嚨里翻湧出幾聲咳嗽,想要開口,可聲音全啞:
「青兒.......」
只一聲沙啞到極致的呼喚,而後便是滔天的淚水奔涌而下。
白氏不住的嗚咽著,葉青釉等了又等,也沒有等到下一句,可卻從白氏時不時划過門口的眼神中感受到些許不一樣的東西,不由得失聲問道:
「我爹呢?」
白氏死死的咬著唇,不發一語,葉青釉問了又問,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去找我二嬸娘的那兄弟了?!」
大晚上的,一個男人自然不可能闖入自家兄弟的屋中,逼問對方的婆娘。
況且這時代,有什麼大事兒,基本默認不可能由女人來干。
如今東窗事發,葉守錢要找,肯定是去找洪氏的兄弟,洪濤。
葉青釉腦中划過一種可能性,心中不由得狂跳起來,站起身環顧四周,視線在近乎一貧如洗的家中掃視了一圈,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咱們家柴刀呢?」
白氏再也控制不住,撲倒在地上,頂著嘶啞的嗓音,嚎啕大哭起來:
「你爹,你爹說他去給你報仇.......」
「青兒,我苦命的青兒,爹娘對不起你!」
第35章 只需要聽我的聲音
【報仇】
這兩字鑽進葉青釉耳中的時候,葉青釉只覺得整個腦袋轟然炸響。
總所周知——
正常情況下,老實人沒有什麼報仇的概念。
『吃虧是福』『難得糊塗』『一團和氣』等,才是他們最日常的想法。
他們似乎永遠也不會生氣,哪怕當面開玩笑似的扇他們一巴掌,他們沒準在他人開口之前就替別人想好了藉口,還會幫他人解圍。
但,這也只是似乎而已。
不說是泥人也有幾分脾氣,哪怕是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老實人們的並非是不生氣,只不過是他們容忍的能力實在太過強大,以至於一般人甚至觸碰不到那個點。
拿一個進度條做比方,一般人生氣,和動手殺人之間的距離,總會相隔很遠。
期間沒準還夾雜了『發火,掀桌,打架』之類層層遞進的過程。
而老實人,生氣和動手殺人.......
往往只隔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紙。
所以,那個生氣的點其實相當延後,近乎在終點的位置。
一般人也無法觸及到那個點,但一旦觸及到,老實人可是會抄起柴刀........
動手殺人的。
葉青釉想到這個可能性,頓時只覺得手腳發寒,剛剛救下白氏的疲憊酸軟統統湧上心頭,一個沒有撐住往後倒退好幾步,直到背後撞到桌沿這才吃痛停下。
葉青釉感受著背後的疼痛,定了定神,這才儘可能從喉嚨里擠出稍稍平穩的語調:
「那洪濤的家在哪裡?」
白氏捂著臉,只哭不語。
幽幽哀哀的哭聲再一次傳遍了不大的小破屋,葉青釉被哭的額角劇痛,卻也明顯知道白氏分明是知道洪家的位置,但卻不肯告訴閨女。
這兩人,如今就處於紅眼兔子的階段,就是存了心思,要讓洪濤.......死!
葉青釉渾身大汗淋漓,整個人像是脫了水一樣無力,大動作一個也做不了,渾身上下只有唇角尚且能微動,可她還是盡力探尋夫妻二人腦內的想法:
「......你們究竟搞明白誰是壞人了嗎?」
葉青釉顫聲問道:
「怎麼會是拿刀殺洪濤呢?」
「怎麼也輪不到洪濤!」
「不是家裡人的同意,那姓洪的不過就是個外人,怎麼會曉得還有一個我的存在?我從前分明也沒有和他見過幾面!」
「那洪濤從前再妄賴混帳,也不是個拐子!」
「況且哪怕是拐子,也做不出拐到自家親眷的事兒來!」
「阿爹去殺洪濤有什麼用?最該殺的這一大家子吃咱們肉,喝咱們血的惡親戚!」
「沒有其他的人的允許,沒有阿爺阿奶的默許,他們怎麼可能敢想著把我賣入柳府做妾!?」
可葉守錢如何能向爹娘兄弟揮刀?
白氏俯身在地上顫抖不已,一時之間,屋內葉青釉的聲音著實涼的可怕:
「怕不是他們一群人合起伙來騙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