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蔡詔,他要歸宗!」鸞娘一口氣差點憋在嗓子裡噎住,說完後就瘋狂捶打自己胸口,想把那憋屈散出來。
「什麼?歸宗?」宓鳳娘一聽就柳眉倒豎,「欺負我宓家沒人了不成?走,我們去尋那廝算帳。」
「等等。」葉大富趕緊上前拉住妻子,「先問清楚情形,再找你們族老和村長一起商量,先別貿然打草驚蛇。」
「他都大咧咧告訴我們了還算什麼打草驚蛇?」宓鳳娘不服氣,不過到底還是拉著妹妹坐下了,「從頭說來,他到底什麼打算。」
一邊玉姐兒奉上茗茶,鸞娘接過後連著「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她素來跟著縣令夫人學風雅,從未這麼大口喝過茶,可見是氣得發狠了。
「這些天我瞧著蔡詔心不在焉,還當他是有二心要置辦外室呢。喏,那天我不是跟姐姐念叨過一句麼?」
宓鳳娘點點頭:「當時以為那廝要納小,如今看來跟納小差不多。」
「於是我就問了他一回。」
鸞娘聽姐姐的叮囑穿了好衣裳,戴了好首飾,今天請蔡詔進城玩,在城裡的酒樓點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還打了兩角酒,燙好後用銀壺裝了,給他敬了幾杯酒下肚,方才小心問夫君:「近來可有什麼心事?」
見蔡詔沉吟不語鸞娘便又按照姐姐的叮囑溫聲細語扮溫柔:「我們夫妻一體多少風雨都一起經過了,難道有天大的事不能跟我說麼?」
她說話溫柔小意,蔡詔終於開口了:「我……我想給孩子們改回姓蔡,我也改姓蔡。」
原來蔡詔當初成親時連自己的姓氏都改了,也就因為習慣使然所以日常應酬上還按照蔡姓,實際戶籍冊頁全部改成了宓。
「那是為何?」鸞娘沒想到聽到的消息比丈夫要納妾更讓人崩潰。
「因著……如今我深得縣令大人看重,他只怕還要高升,我也難免水漲船高,到時候我跟著他高升,戶籍上姓氏與實際姓氏不同,只怕麻煩。」蔡詔硬著頭皮解釋。
「誰會看你的戶籍冊子?再說要嫌棄麻煩,你就在日常也自稱宓詔便是。」鸞娘作為招贅女,自然是比宓鳳娘還硬氣幾分,對丈夫也沒那些順從,反而句句強硬。
「那怎麼成?都使慣了的。」蔡詔支支吾吾,「再說孩子們,說不定縣令夫人要我們女兒做兒媳婦,我們兒子讀書也厲害,難道要他們嫁娶考功名時被人瞧不起,說成是贅婿家出來的?」
說起兒女,鸞娘還真遲疑了,她自然是很疼愛孩子,不希望他們的人生有什麼不順利之處:「兒子讀書……難道有律法不許女戶家兒子科舉?不應當吧。」
「自然是許的,可是同窗們揭底,以後入仕同僚們攻訐,這都是污點啊。」蔡詔擦擦額頭,「之前縣令大人同僚拿他年輕時不孝順伯父的事拿出來做文章,你可記得?」
這鸞娘是知道的,政敵們說伯父去世時縣令的孩子降生說明了縣令不誠心守孝。當時縣令夫人頭疼了好幾天,連連抱怨:「給爹娘守孝也就罷了,給伯父守得哪門子孝?真是一群吃飽了撐的的酸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