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顯與太平公主更是不敢言,唯有武三思神情不明十分悠閒的看著這殿中所發生的一切。
整個明堂再次陷入一種極為詭謐的靜寂之中。
在這一片靜寂之中,女帝的目光又投向了乞思若:「我大周堂堂一朝之宰相,豈會是那心胸狹隘之輩,貴使是在質疑朕識鑒用人的眼光?」
乞思若登時冷汗直冒,暗道:早就聽聞大周的女皇帝心狠手辣,殺子屠兄,弒君鴆母,是女人之中難得一見的狠角色,今日一見,果然令人不寒而慄。
「天可汗,我並非質疑您的眼光。」
「那就以證據來論事,你如何判定赤都王子之死,乃蕭相所殺?」
乞思若思忖了一刻,答道:「適才便是蕭相離我們赤都王子最近,而且你們看!」他指向正躺在地上的赤都王子,「我們王子的後背上有一支短箭,這一看就是有人射出暗器所傷,適才當貓叫出一聲後,所有人都慌亂得想要逃走,但我看到,只有蕭相還站在此泰然自若,一動也不動。」
慕容桓便接了一句:「你說錯了,不只是他未動,我也一直站在他身側未動,按照你的判斷邏輯,難道我也是兇手嗎?」
「你是他的夫人,當然會為他說話!」
「那你說,蕭相為何要刺殺你們的赤都王子,他與這位赤都王子無怨無仇,又怎會因你一句無禮之言而殺他?就算要殺,那不應該是殺你嗎?」
「當然是為了毀壞我吐番與大周的和談!」
乞思若脫口而出,慕容桓便笑了:「蕭相身為大周的臣子,一心為大周的子民著想,效忠君上,更何況此次的外交事宜皆由他來主事掌管,他為何要破壞這次和談,來授人於柄給自己找不快?」
「這位貴使,莫非是您不想與我大周和談,所以故意鬧出此事?」
慕容桓的此言一出,乞思若的臉色徹底變了,而另一位坐在席間的吐番使者連忙站了出來,嚮慕容桓與蕭慕宸賠禮道歉道:「抱歉,我們郎宗只是因赤都王子之死,一時緊張亂了心智,畢竟死者是我吐番的王子,若是不能找出真兇,如何回去向我吐番的可汗交待?」
慕容桓注意到這位吐番使臣明顯的沉穩自持一些,看上去年齡也偏長,她的目光不由得在兩人的臉上來回注視了一刻,還禮道:「赤都王子不幸遇刺身亡,我大周也深感惋惜,貴使說得對,一定要找出真兇,為赤都王子報仇,如此方才能不破壞我大周與貴國的和談。」
那吐番使臣臉皮僵了一僵,又道:「那就請貴國大理寺的人來驗屍查真兇吧!」
他話音剛落,未想就聽到慕容桓答了一句:「不必了,我亦能驗屍,且就在今日宴會之上,當場捉拿兇手!」
慕容桓話音一落,乞思若便大笑了起來:「蕭夫人,你這話說得也太過猖狂了吧?」
一旁的突厥使臣與契丹使臣也似看熱鬧一般看向了慕容桓。
「我這不是猖狂,而是只要今日這裡所有人走出了這座大殿,那麼兇手必定會逃之夭夭,貴國王子的死便永遠也得不到真相,我想,到時候,你們回到吐番還會告知你們吐番的可汗,說是我大周殺了你們吐番的王子,慫恿你們的可汗來攻打我大周,不是嗎?」
乞思若瞪大眼,一時間無語反駁,便只道:「好,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找出真兇,令我們心服口服,正好在坐的各國使臣也能在此做個見證!」
說完,一臉揶揄的訕笑,暗道:一個嬌滴滴的女人,還想學大理寺查案,這大周出了一個女皇帝後,一個個女人竟把自己當回事,可笑!
女帝亦將信任的目光投向了慕容桓。
這時慕容桓向女帝施了一禮,來到正躺在地上慢慢僵硬的赤都王子身邊,看向了他被刺中後心的一支短箭,但見短箭周圍是一圈深紅的血跡,她再看了一下赤都王子的瞳色以及舌頭顏色,又陸續的檢查了他的手以及裸露在外的肌膚,終在赤都王子右手中指上發現了端倪。
蕭慕宸也蹲下身來,看到了赤都王子右手中指上有一點極小的小孔,若不是冒出了一點深紅色的血跡,根本不易察覺。
能造成如此小的傷痕,只能是極細的針之類的東西,於是,蕭慕宸便去檢查適才赤都王子所奏的琴,正要伸手去檢查琴身,驀地被慕容桓阻止並拉了回去。
新羅女王似察覺到了什麼,便將一物塞到了慧善公主手中。
慧善公主領會其意,便走下殿,來到他們二人身邊,道:「你們可是懷疑這琴身上有什麼,我這裡有一物,可以助你們檢查琴身與琴弦。」
說罷,她將一種類似於鑷子之類的東西塞到了慕容桓的手中:「這個叫鐵了事,應該可以幫助到你們。」
慕容桓點了點頭,拿著這個鐵了事來到琴旁,正欲對琴身及琴弦進行檢查時,蕭慕宸指了指其中一根琴弦的右側位置,慕容桓便瞧見那裡的確藏著一根銀針,便用鑷子將銀針取了出來。
當眾人瞧見她夾出來的這根銀針時,都好奇的猜測:「這是怎麼回事?這赤都王子到底是怎麼死的?被誰殺的?」
「剛才有那麼多舞姬圍在他身側,難道是其中一名舞姬嗎?」
在這一片議論紛紛聲中,女帝也看向蕭慕宸問:「子城,可是發現了什麼?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