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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覺得奇怪:「你認為他們倆都死了嗎?」

老畫師道:「打撈浮屍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場,那頭髮長度沒別人……哎吳觀澄死掉的消息已經傳遍蟾光寺了。至於桂兒,我倒想她能活著,可她家裡不是上門來鬧了嗎?據說已經失蹤半個月了。」

韋訓說:「曇林上人委託我們查清真相,老丈既然認識吳氏夫妻,不如跟我們講一講。」

老畫師一聲嘆息,這個魑魅魍魎出沒的特別夜晚,多與活人說話,似乎能打破令人膽寒的寂靜。

「「我在蟾光寺幹了許多年,是看著觀澄長大的……」

第108章

「我在蟾光寺幹了許多年,是看著觀澄長大的。他是曇林上人收養的孤兒,從很小的時候就展露出繪畫天賦,既是方丈的徒弟,也是他繪畫的助手。我在洛陽跟吳家同住廣利坊,雖然不熟,也算認識。做小買賣的人家,過得很節儉,全家都吃脫粟飯,吳桂兒老大了還沒嘗過家裡的糖是什麼滋味。」

吳桂兒不會畫畫,但是喜歡看畫,蟾光寺以壁畫聞名,她經常以禮佛或是收購桂花之類的藉口來觀賞,跟觀澄認識了。兩個人都窮,雖動了還俗的念頭,身上一個錢都沒有,十分拮据。」

寶珠發問:「怎麼會?吳觀澄的繪畫才能這麼突出,應該能賺很多錢啊?」

老畫師哼了一聲,不悅地說:「他是學徒,天下三百六十行,沒有給學徒酬勞的,有早晚兩餐飯吃就很好了,我自己的徒弟也這樣。曇林上人財大氣粗,顏料錢從不吝嗇,已經是點著燈籠找不著的慷慨人了。

方丈想讓這個關門徒弟繼承自己佛法的衣缽,不讓他出師,勾線白畫的技術一直握在自己手裡,觀澄只能給他暈染上色。

但是這孩子天縱奇才,跳過了勾描步驟,直接用顏色構圖,獨創出自己的繪畫技法,出師與否就不重要了。那時他和桂兒相戀,鐵了心要還俗,曇林上人只能放手,指點他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特別顏料,也可以嘗試幻術,是一條成名的捷徑。

觀澄聽了師父的話,創製用油代替水調製色彩的秘方,又構思出『水畫、噴畫』的絕技,四處表演賺到了一些錢,就此蓄髮還俗,跟桂兒家的姓。」

寶珠說:「聽起一帆風順,他又怎麼會入魔用屍體繪畫的?」

老畫師搖了搖頭:「那誰知道?可能是跟著方丈觀想的時候突發奇想。按照我們這行的俗話,『畫龍不能點睛』,觀澄卻最喜歡畫眼睛。神神鬼鬼畫得太逼真沒有好處,會把陰間的真邪祟招上來的。

觀澄一直拼命攢錢,打算帶著桂兒去長安過好日子,靠他這手本領,以後日進斗金沒問題,前途很光明。誰想突然溺死,死得還如此詭異,這難道不是鬼物作祟嗎?」

寶珠跟韋訓對視一眼,心中各有所思。

老畫師將自己知道的事訴說完,勸他們倆趕緊回寮房待著,不要在今天這個日子四處閒逛,寶珠詢問過吳道子故居的位置後,他就急匆匆地離去了。

兩人按跡循蹤,去往畫聖曾經的居所。

寶珠聽過「鬼物作祟」說法後,更加覺得渾身不自在,一陣風掠過都草木皆兵,如同驚弓之鳥。

韋訓見她這模樣,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終於問出心底疑問:「你是真見過鬼嗎?為什麼會在意那種只存在於故事裡的東西?你武藝高強,又見過大世面,一個人能對付羅剎鳥整個門派,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寶珠沉默了片刻,輕聲說:「小時候,我身邊有個叫睿安的內侍,跟了我多年,很是熟悉,經常給我講些有意思的故事。有一回,他神神秘秘地跟我說,宮中出現了一個『血塗鬼』。」

「『血塗鬼』?是九相觀里的血塗相嗎?」

寶珠搖頭:「他沒描述那麼清楚,只說是個渾身浴血的鬼魂,充滿了怨氣,一直在宮中遊蕩。」

韋訓安慰道:「天子幾次棄都逃難,宮中有個把死於非命的人再正常不過了。」

寶珠臉色微微發白,說:「可怕的不僅在於這個傳說。過了幾天,我回想起這個故事,想再問問睿安詳細內容,卻發現他不見了。周圍的宮人全都說根本沒有睿安這個人存在過,包括跟他關係不錯的幾個內侍也這麼說。連同名字、經歷、記憶,睿安整個人讓血塗鬼吞吃掉了,我真的嚇壞了,叫奶娘陪著睡了好多天。

我不怕能看見的敵人,只要是喘氣的活物,總能想辦法對付,但是這種無影無形的東西……年紀大一些後,我明白睿安失蹤是因為他跟我說了不該說的事。這是我身邊失蹤的第一個人,後來又發生了兩次,我不知道他們說錯了什麼還是做錯了什麼,活生生的人,忽然有一天從人間徹底消失,誰都不敢提及,只能當他沒存在過。」

她聲音有些喑啞:「最後一回,從人間失蹤的就是我自己。為了讓我徹底消失,周圍所有人被一起埋葬了。那個血塗鬼,終究不知道是什麼邪祟。」

深宮之中最恐怖的故事,就是不可言說;最可怕的邪祟,是他人眼中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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