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訓道:「這操作太複雜了。他為何不直接在泉水裡投毒?釋放慢性毒藥,一口氣把碩鼠全毒死,根本不需要我這個間接工具。大費周章,計劃反倒更容易失敗。」
寶珠撇撇嘴,冷哼一聲:「真是個陰險歹毒的壞猞猁。你以為我想不到?」
她指著山泉流動的方向,說道:「這醴泉源頭雖被皇室獨占,有專人看守,但下游的水就任人取用了。我派人去勘察過,泉水順流而下,在山腳下匯聚成潭。那附近有個村子,住著二百多戶人家,上百年都是從潭中取水吃用。如若在上游水源投毒,那山下的村民也在劫難逃。陳師古雖是個異想天開的老瘋子,看來終究還有那麼一點兒底線。
所謂真龍血脈,不過是普普通通肉身凡胎。只要擁有頂級權勢,獨占這眼醴泉,不論張三李四王五,乃至那些站崗放哨的衛兵,人人都可以是『鳳凰胎』。」
寶珠的這番推論終於令韋訓信服。他低頭望著那尊面目模糊的地藏菩薩,心緒十分複雜。
祂足踏蓮花,右手持錫杖,左手持摩尼寶珠,發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當年陳師古把解藥雕刻成這般模樣時,究竟懷著怎樣的心思?
終於揭開了鳳凰胎的謎團,二人原路下山,踏上返程路。
沿途杏花盛放,如雲似霧的雪白花海中綴著點點殷紅花萼,顯得可憐可愛。寶珠一時興起,考問韋訓詠杏詩作。他背了兩首,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縱身躍入路邊花海中,折了一枝最嬌艷的遞給她。
寶珠無奈地低下頭,讓他幫自己簪入髮髻中。沒想到簪花之時,他迅捷無比地輕輕偷啄了她一下。接著裝作若無其事,牽著驢繼續往前走,臉上七分靦腆,還有三分藏不住的得意。
寶珠暗道:這傢伙武功獨步天下,如今連弩陣也奈何不了他,可偏偏在某些事上扭捏羞澀得很。近幾個月,韋訓頻頻往上仙觀跑,行蹤隱秘,就連她的貼身女官都難得見其真容。因他這般神出鬼沒,竟有傳言說公主的情人並非凡人。明明是自家的寶殿、自家的離宮,不知為何,平白添了偷情之嫌。
回城路上行人寥寥,偶爾有幾個鄉民行商經過。他敢當眾偷香,倒是出息了。
寶珠故意奚落:「就這?」
韋訓東眺西望,假裝沒聽見。
寶珠探出身子,伸手揪住他衣領,使勁拽到自己跟前。廬山公停住腳步,百無聊賴地噴個響鼻,等著她倆吃嘴打架。
半晌之後,韋訓猛地推開寶珠,低聲喊道:「我衣服穿得薄!」說罷抓起韁繩,急匆匆悶頭趕路。
寶珠仍意猶未盡,見他弓著背、步伐僵硬的模樣,就知道這冤家又不聽敕命擅自「起兵」了。
她沒好氣地說:「下回我給你弄一副裙甲穿著,沒有比那更厚的衣服了。」
「不要!累贅得很。」青衫客頭也不回,桀驁地拒絕。從後望去,兩隻耳尖燒得通紅。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完結!八十萬字,這是我寫過最長的小說,跌跌撞撞抵達馬拉松終點,感謝大家的陪伴。
後面大概會有一兩個番外,等我歇過來再說。
連載中,一直有讀者詢問標題中「辟」這個多音字怎麼讀。為免劇透,我假裝沒看見。這個字可以讀bì,釋義為君主;也可以讀pì,一往無前開闢道路。算是文名的小彩蛋。
下一個計劃是把老坑《千妖百魅》填平,新讀者可以當「已經寫了三十萬字的預收」收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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