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陸微微見她沒什麼反應,便故意在旁嘀咕了起來,「隔壁村哪家你知道麼?離我們村可遠了,據說比去鎮上還遠,驢車也得走個兩天兩夜呢!」
對鄉下的女子來說,遠嫁就意味著與原本自己的家庭隔絕開來,如果在夫家被欺負了,也只能打碎的牙咽進肚,也沒有娘家人撐腰。
因而一般疼愛女兒的家裡,都捨不得女兒嫁得太遠。好歹平日裡還能走動走動,免得吃了啞巴虧。
阿綿低著腦袋,阿豆驢子則噠噠噠地跟在她身後。
這輩子她去過最遠的地方是鎮上,那是很小的時候去的,如今也沒什麼印象了。
「哦,來說親的那戶人家——」陸微微終於開始說關鍵處,這些都是她好不容易打聽來的八卦,因而很是得意,「可是不怎麼樣。據說啊,媒婆給他相了這附近的一兩個村,都沒哪家願意的!」
「微微,你幹嘛這樣說?」張亦行不太贊同的制止道。
他瞥了一眼陸阿綿。
後者充耳不聞,還傻裡傻氣地用衣擺裝著那一兜青紅交加的棗子,映著她淡粉的臉,透著讓人想咬上一口的青澀和香甜。
他虛長她一歲的,又識得一些字,看過些閒書,自認懂的很多。於是緩緩開口道,「你……若是不願,我們總歸會想辦法幫你。」
陸微微「哼」了一聲,見已快到了陸阿綿家門口,索性直接走了。
「我爹不會把我賣掉的。」
阿綿又重複了一遍,也不知是說給誰聽。
張亦行嘆了口氣,耐心地解釋道,「那確實不是賣掉。你知道什麼是成親麼?」
「……知道,」她悶悶地說道,「就是男的到了歲數,就花錢去買一個女的到家裡做活,就像我娘、就像阿豆一樣,干一輩子活。」
她說著心裡難受,便抓了一把青棗餵阿豆。
「……」
張亦行想解釋成親不是這意思,難怪她覺得自己要被賣掉。
還沒等她開口,阿綿家的門忽然被推開。
走出個胖乎乎的女人,慈眉善目的看著喜慶極了,「哎呀!這說什麼來什麼,陸,這就是你們家閨女吧!」
陸阿綿看向她爹。
她爹難得居然是清醒的,但鼻頭依然是紅通通的。他穿著件袖口衣領處都是髒污的短衫,也咧著嘴巴,「對,這就是我閨女!這——」他打了個酒嗝,「長得與她娘可像了,這也就是沒打扮……」
那胖女人笑得和善,一雙眼從上到下地打量著阿綿。
「你與那家說,這聘禮能不能再加點?」陸大叔賠著笑臉,大著舌頭含糊不清,「……這可是我唯一的寶貝。」
陸阿綿怔了一瞬,冬棗灑落一地。
第2章 豆花飯
她手忙腳亂地去撿。
陸大叔搖搖晃晃的,笑容滿面,「阿綿,我給你說了一門好親事!」
陸阿綿不言語,他們父女二人原本因舊事就有許多隔閡,最深的原因是娘病的那些日子,她想帶娘去鎮上治病,而爹娘都不願去——他們自然是怕人財兩空,到時候人沒治好,家財也散盡。
娘說不去,是她體諒家裡;爹也說不去,這個坎在陸阿綿心裡沒法過去。
她閃身進了房門,眼前是熟悉的一小塊空地,擺著一個石磨盤。
原本阿綿家算是村里殷實的人家,起了三大間屋子,還買了驢,那時她才三歲。
記憶里那時爹娘都還年輕著,踏實、肯干,爹是方圓十里最勤勞的農戶,將家裡的地種得極好,閒暇還要去開墾荒地。
也會將她放在船頭,她腦袋上扣上一頂大大的草帽,搖搖晃晃地釣著小湖中的魚兒。
而她娘則是家傳的賣豆腐,在鎮上都小有名氣,每日天不亮就能聞到黃豆被磨碎的淡淡豆腥味。
那時誰能想到,這樣一個蒸蒸日上的小家,十年就敗了。
眼前要把她賣去一家根本不知底細的家裡,陸阿綿肯定是不願的。
陸爹也沒多想,他家女兒阿綿的性格向來就是和豆腐一樣軟,平日裡跟他頂嘴都沒有過。他撓了撓腦袋,樂呵呵地拿上酒壺去村頭看人打葉子牌了。
當晚,他喝醉了後找不到家在哪裡,索性就在樹下睡了。
然而獨自在家的阿綿卻做了件大事。
張亦行晚飯後悄悄又來了一趟,隔著一堵牆在那嘀嘀咕咕:「阿綿,那戶人家家風不正,不僅不和睦,兄弟幾人還都早早分了家。那、那人塊頭大,據說從前還差點打死過人,你要真嫁過去會吃苦的……怕是打婆娘打得厲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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