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阿綿頓時覺得他不好了,一點都沒有阿豆老實聽話。
「那些石頭,我賣給了書鋪的掌柜,得了一百文。」
「!!!」
「真的麼?!」陸阿綿立刻放下內心的討厭,很是驚喜,「那我就有五十文了?!」
孟馳堅點點頭,從布袋裡掏出一把錢來,讓她數出五十枚。
天啊!陸阿綿簡直樂壞了,趴在木桌上一邊笑一邊數錢。
「你不要覺得五十文很多。做小孩的零花錢是算多的,但是呢,對大人來說並不多,」孟馳堅決定還是教她一些事,免得日後在外吃虧,「你知道在碼頭搬貨的力工,一天賺多少麼?」
陸阿綿心不在焉地回答:「不知道……可能十文錢?二十文吧。」
「一個力工,每天大概就能賺一百到一百五十文,勤快、搬貨多的,會多些。」
陸阿綿有點驚訝。
孟馳堅繼續平靜地說出讓人很震撼的話,「而我是鐵匠,這是一門手藝活。雖然不是天天都有訂單,但是平均下來,我一天能掙三百文左右。」
頓時,陸阿綿覺得自己這五十文確實不是很多了。
孟馳堅發現她並不愚笨,只是從前大概從未有人跟她說過這些事,她自己也沒有留心過。
他見教得差不多了,打開那個大包袱,裡面赫然是種種物件:
針線、家中需要的調料、蔬菜瓜果……還有一個湯婆子!
「這個我知道多少錢,這個要——一兩銀子!」
第13章 煮羊奶
一兩銀子,就是一千文。
阿綿記得這麼清楚,是許多年前她去問過。
那時候她娘病得很厲害,一到夜裡就咳嗽。她跑去到處問,可農夫農婦們也無能為力。
沒有辦法,她只得去問自己的好朋友張亦行,得到了一個模糊但又萬能的答案:
——可能是凍到了。
夜裡涼,棉被不暖和,睡著睡著就漏風。
陸阿綿問有沒有什麼辦法,張亦行又說他家有湯婆子,這個東西很貴,要一兩銀子,他家也只有兩個。
這個價格對於阿綿來說是個天文數字,有這麼多錢都可以多吃好幾副藥了。
後來她娘走了,阿綿也就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事。
如今面前驟然擺著一個湯婆子,她捧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又打開蓋子仔細觀察裡面的構造。她也只是聽人說過這個東西,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實物。
「真的不會漏水麼?」
孟馳堅說:「如果你拿著直接倒過來,是會漏的,因為蓋子並不是完全沒有縫隙。但是這個東西在打造時就讓底部是扁平的,再裝上水就很重,不會倒也不會漏。」
「真好,」陸阿綿又摸了摸,「我這就拿去給小婧!」
「別跑,她有。這是給你的。」
陸阿綿睜大眼睛。好一會兒連忙擺手,「這個太值錢了,我不要。」
她又還不起,更不能欠下他更多的錢。
「那你就丟了吧。」孟馳堅不跟她廢話,彎腰鋪床鋪。
這下陸阿綿感覺拿著湯婆子,就跟原來拿著一個烤紅薯似的,燙手得很,又捨不得扔。
「沒你想的那麼貴,這個在外面賣,確實是要一兩銀子。但這個是我自己打的,套在外面的布你明天自己做一個,只花了幾個錫塊做原料,不過三百文左右。」
「那……」阿綿實在捨不得扔,「我會很愛惜的,絕對絕對不會搞壞一點點!我明天就去找碎布頭,給它縫一個罩子!」
她想自己只是用一用,到時候又不帶走,應該不用還錢的。
「你打得真的很好,這蓋子上還有花紋呢。」
孟馳堅手臂一頓,淡淡地「嗯」了一聲。
陸阿綿不認字,還以為那是花紋。
她興沖衝去灌了熱水,將湯婆子早早放在被窩裡,又去將買的家裡要用的東西一一放好。
忙完才躺下,往日冰冷刺骨,連腳都不敢往下伸的被窩,如今卻是暖暖和和的。
連膝蓋骨都被烘得微微發熱。
吹熄了蠟燭,阿綿也不用像原來一樣把腦袋縮在被窩裡了,那樣簡直就熱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