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的某个将士立刻抛过来一把半尺长的小匕首。
“谢啦。”李宴阳将匕首藏在腰侧的铁甲下,翻身上马,像是之前很多次那样面带从容地招呼道:“走吧!”
郭青不敢回头看,他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将军停驻片刻之后,毅然决然地勒转了马头。
他捏着李宴阳塞给他的军牌,喉头涩得发痛。
身侧突然有人惊呼:“将军!你看前面!”
郭青闻言猛地抬头,以为是敌人埋伏。入眼的却是玄甲披身的赤羽军,踏着焦土而来。
他大喘一口气,郁结的喉头瞬间就通了似的,将李宴阳的军牌往怀里一揣,大吼道:“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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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稳了稳有些脱力的臂膀,长剑握在手里,被迎面飞来的一块盾牌砸得飞出老远。神臂弓挂在背上,弓弦浸了一层血,挂了一溜凝结的血珠。
他右手两根手指血淋淋的,既握不住剑,也拉不了弓。
周一辛远远看见他剑飞了,忙打马杀过来,挑起地上散落的一把剑,递给他。
林悦手臂抖了抖,竟然抬不起来了。
他往下摸索探至小腿间,想拔匕首。
周一辛心上警铃大作,他们虽未退半步,但心知肚明此战必败无疑。两军混战兵刃都是一寸强一寸强,林悦不会蠢到拿把匕首杀敌。
前线大将兵败自戕的例子他听过不少,这个时候他不能不留个心眼。
“用剑!”周一辛被雨淋得睁不开眼,语气带着一股委屈又坚定的执拗:“将军,林哥你还拿得动剑,拿着啊!”
弓弩兵将最后一匣子箭弩换上弩架,发亮的冷铁从雨幕里飞出去。孤狼军重骑像是立在面前的巨大怪兽,吞噬飞过去的箭雨和赤羽军生的希望。
雨势渐小,连带着喊杀声也跟着一起偃旗息鼓。所有人都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负隅顽抗。
一名柔然重骑坐在高头大马上,声如洪钟:“降者不杀!”
林悦扯着嘴角讥笑了一声:“狗屁。”
他甚至生出了幻觉,觉得柔然钢铁怪物一般的重骑从四面八方围来,连地都跟着颤。
力竭的赤羽军持着剑围在主将身边,对柔然军的劝降喊话置若罔闻,等着伽来吙耐心耗尽,他们壮烈赴死。
过了片刻,不知是谁不确定地喃喃了一声:“青州军回来了?”
林悦猛地抬头,努力汇聚发虚的视线,青州军的藏色军旗在一片焦黑里尤其醒目。
果然,第一个从树林里冲出来的就是手擎长枪的李宴阳。
林悦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盯着来人不见喜怒地低斥了一声:“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