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辭書在李子木跟著進來後就認真打量過他了。
背有點彎,手上都是老繭,一看就是常年乾重活的。
還有左腿好像有點跛,但卻不妨礙走路。
臉上更是呈現一種勞苦人才有的黑紅色,一看就是常年風吹日曬。
「你剛剛說你說的事情事關金陵城外百姓的安危,此話何意?」十二爺平靜的看著李子木。
李子木一聽十二爺問話,立刻就站了起來。
「回欽差大人的話,金陵城外那條岔河要是不好好休整一下,明年開春的春汛必定會決堤惹出大禍啊!」
李子木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激動,眼裡都是焦慮。
「惹出大禍?
你說的那條河我們知道的,幾乎是年年都會修補一下,要說春汛水大,會淹一些農田沒錯。
但要是說會惹出大禍來……
李子木,你說說會是什麼樣的大禍?」十二爺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李子木攥緊了雙手,好一會兒才說道,「金陵城被淹,周邊十三縣將無一倖免,百姓和勛貴都會無一倖免。」
十二爺,葉辭書……
金陵城被淹?這怎麼可能呢!
金陵是在江邊沒錯,但世人皆知,金陵是一處風水極佳之地,多少年來,可還沒有過金陵城被淹的事情。
「你說這話可是擔責任的,一個不慎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
李子木,你說這些話的根據是什麼?」葉辭書看著李子木問道。
李子木看了葉辭書一眼,想到了剛剛寒酥說的,欽差要是不信,和這位小姐說也是一樣的。
他立刻就跪了下來,衝著葉辭書磕了一個頭。
這一下把葉辭書嚇的直接就站了起來。
「你……好好說話,不要動不動就跪,我年齡輕,受不起,你別折我的壽。」閃到一邊的葉辭書趕忙說道。
綰娘趕緊上前讓李子木起來。
「你好好說話就行,不要動不動就跪,欽差和葉算師都不是那種傲慢的人。」綰娘勸道。
李子木這才站了起來。
「大人,金陵城外的那條岔河用處大您是知道的吧!」李子木看向十二爺。
十二爺點頭。
肯定知道的,金陵城外的那條河一來解決了城外農田用水的問題。
二來對金陵城也是一個保護,是除了大江之外的另一個保障。
十二爺知道,即使米亦寧再貪,他也不敢在那條河堤壩的修建上偷工減料。
因為那條河的南岸住的江南有名的勛貴之家……
「那條河的堤壩我去看過,修的還算牢固,決堤……應該是不可能的!」十二爺搖頭。
即使是二十二年十月金陵連下了十天的大雨,那裡的堤壩也沒有問題,十二爺很確定。
李子木搖了搖頭,四下看了看。
「大人,有紙和筆嗎?我畫給您看。」
十二爺指指廂房的書案。
很快,一行人立刻往書房那邊去了。
李子木隨手拿了只毛筆,蘸了磨,就在書案上鋪著的宣紙上畫了起來。
「大人,您看,這裡是岔河,這個口子是通到大江的。
以前別人說金陵是福地,不會有澇災,都是因為這條河。
再多的水都會從這裡流到江里。
但現在的問題是,這條河已經不是以前的河了。
大人,我這樣說您能理解嗎?
這是一個杯子,本來可以裝這麼多水的,但是要是有人在杯底放了很多的砂石包呢?
是不是把河床抬高了?
河床抬高之後,還能像以前那樣裝的下那麼多的水嗎?
另外,我們再看這個口子,這是岔河的水往江里排的最重要的口子。
要是這個口子下面也被東西堵住了,把那個口子下面的河床抬高了,那排到江里的水還能那麼快排進去嗎?
要是不能及時排出去是不是會造成岔河水位上漲?
再或者說,萬一江水明年突然暴漲,把這個排水口周邊的堤壩給沖塌了,造成江水倒灌。
那挨著岔河的金陵城會有什麼後果呢!」李子木把書案上所有能用的東西都用上了。
十二爺和葉辭書越聽臉色越凝重。
按照李子木的說法,那金陵城的確有被淹的那天……
「江水倒灌?你確定?」十二爺還是不信。
李子木深吸一口氣。
「大人,金陵在大江的下游,因為江水的沖刷才形成了江南這片魚米之地。
下游的水有多少,取決於上游的水有多少。
金陵段江水的多少也是取決於上游往下游的水有多少。
據小的所知,上游已經連著兩年江水乾枯,連帶著金陵水段的水位也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