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龍,你將計劃說出來是想讓我們做什麼?」
養傷結束,從訓導員寢室搬回來的史賓格公主出聲詢問。
之前的地震她也參與了救援,雖然腿還在,她的訓導員也還活著。
但那段時間公主也一連做了好幾天噩夢,她比其他軍犬更能理解德老大的心情。
「我走之後,隊裡肯定會帶著你們去搜尋我。」
「反方向走。」
走廊安靜了片刻,公主說了一聲「好。」
德老大抬頭看天看太陽辨別位置。昨晚莉莉安雖然沒有答應,可今早她去訓練前卻停留在門口罵他「你這個不省心的臭小子。」
德老大知道,莉莉安不會再阻自己。但保守起見,還是特意走了偏僻山路。
然而頭頂太陽剛右移到平行位置,他就發現被追蹤了。
搜救犬的嗅覺和聽覺異常敏銳,加之經過特殊訓練,能辨認幾百米開外的氣味。
德老大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嗅錯了,可這一路根本沒有板栗樹。
然而沒經掩飾的喘息和腳步聲越來越近。
矮身趴在凹陷的草坑中,他屏住呼吸。
幾瞬之後灰白色的身影小跑著出現在德老大的視野中。
米那米很久沒有跑這麼遠這麼急了,從跳下越野車的那刻起就沒有停下。
德龍跑了。
老范和曲醫生的交談中透露出這個訊息。
腦海里閃過宿舍房門關上前,面壁低頭的身影。耳邊響起那句飽含委屈的「你出賣我。」
米那米很後悔為什麼當時沒跟德龍解釋清楚,之後又為什麼不跟曲醫生講明白自己的懷疑。
明明早就察覺到德龍的不對勁。
叼著迷彩兔,米那米焦急地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尋找,下意識再次跑向王宏明的宿舍,一陣逆風卻給他指了反方向。
像是有人在耳邊說了一句「往北面的山上找」。
米那米急剎調轉。
沒跑多久,果然聞到了德龍留下的氣息。
鬆了口氣的同時他奮力直追。
能看得出對方一開始也用盡全力奔跑,後來放慢了腳步。
可米那米卻不敢鬆懈,德龍留下的氣味中逐漸夾雜了血腥,不知道是新傷還是舊患。
這個…不省心的壞蛋。
一路追蹤的氣味突然消失在前方,米那米停下腳步仔細聞嗅。
咔…
落葉發出聲響,耳朵警覺地動了動,米那米剛要回頭卻被撲過來的黑影撂倒。
德老大:「你為什麼在這裡!」
低聲恐嚇撲過來的德牧一臉憔悴,幾天不見,好看的鬢毛又變得乾枯凌亂。
米那米毫不客氣地咬了他一口。
「德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
吻部挨了一下,德老大先是回咬住米那米的臉想還擊,視線一不小心落在結痂的耳朵上。
那是自己之前咬傷的地方。
德老大鬆開口沒有抬頭。
臉頰上的犬齒沒有穿透肌膚,取而代之的是耳尖被輕舔,米那米一愣剛想說話,撲倒自己的狗卻已經退到一米開外。
那短暫的輕柔濕潤仿佛是錯覺。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剛才被撲倒,米那米嘴裡一直叼著的密封袋掉落在地上,此時德老大圍著它激動地嘴唇顫抖。
別說一層薄薄的密封袋,哪怕隔著十米深的亂石鋼板他都能聞出藏在下面的生存者氣息。
更別提朝夕相處一年多,王宏明的氣味已經醃入德老大腦海。
沒有回答他,米那米叼起袋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德老大:「把它給我!」
「不給,王宏明媽媽說你是聽話的孩子,因為擔心思念特意給你做的。」
「可是你呢,你又怎麼聽話了。」
血腥味不光來自舊患,也有新傷。
完好的爪子因長途奔跑磨破跟包紮的斷腳一起滲出血絲,面前的德老大根本不珍惜身體。
米那米:「你不聽話,你想尋死!」
邊牧厲聲質問的臉上帶著悲傷和讓犬看不懂的情愫。
一棕一藍的眼睛裡,熔岩與星火傾涌,燙得德老大犬齒莫名發癢。
「我……不用你管。」他再次撲了過去:「把它還給我。」
米那米:「不給!」
怒吼的倆狗爭搶扭咬到了一起。
可不知道是怕對方受傷還是怕扯壞了迷彩兔,這場急雨,雷聲雖大雨點小。
在密封袋被撕壞,迷彩兔掉落到地上的瞬間,他們同時撒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