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更遵從你們的意願。」
「如果不想去就不去。」
「放心,不去也不罰獎勵。」
臥室靜悄悄,德老大抬頭嗅了嗅,和黑暗中米那米對視。
「院長終於睡著了。」德老大:「你現在可以跟我說了嗎?」
「為什麼不讓我去天使夏令營。」
「或者我該先問,你之前說給你改名字的天使是不是就是他們。」
米那米:「是…也不是。」
他起身走到窗邊,德老大躡爪躡腳跟過去。
米那米:「大耳兔,你真的相信有汪星嗎?」
同樣凝視著天上繁星的德老大絲毫不懷疑,「我當然相信,宏明就在汪星等我。」
米那米:「也有人在汪星等我,很多人…」
不知道是不是沒聽清,德老大重複:「很多人?」
米那米:「嗯。」
目露哀傷,他有些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天使夏令營』是HC和PFP協會共同發起的一項公益活動。」
「每年會在不同地區舉辦,去年是在11區…」
不明白HC和PFP是什麼意思,德老大並沒有詢問而是默默聽著。
米那米:「以前經常跟老范出差進修,我以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學術交流…」
「除了我,還有其他組織的安撫犬一同參與那次活動。」
「除了安撫犬和協會成員,還有十一名來自不同國家的『天使』。」
「他們互不相識,因為去年露營地在11區,便彼此起了當地的代號。」
「Sakura、Yuki、Rai…」米那米將那些人一一懷念。
「我名字的發音是『米那米』…」
「大家說聽起來很可愛。」
「我們一起去了好多地方、看了紫藤花、鯉魚旗、參加了花火大會還有夏日祭典…」
「從春末玩到夏初,每天都很開心,很開心。」
「邊牧的嗅覺不如德牧靈敏,沒有經過特殊訓練,那時的我只能通過觀察神情感應人類的情緒。」
「他們真的很開心,一點也不像有心理疾病。」
米那米的尾巴垂落,眼神中儘是無助和自責。
「直到旅途快要進行到一大半,我才知道這些天使們大多都身患不治之症。」
默默聽著的德老大終於插話。
「不治之症?」
米那米:「明明陪伴,我卻沒有察覺到他們的痛苦。」
「就連他們每天吃藥,我也以為只是治療心理方面的。」
「Sakura給我唱童謠前正因為腦瘤劇烈嘔吐、Rai逗我說他吃的是糖丸,其實那是靶向藥…」
米那米垂下頭。
「這不怪你。」想到這些天使去了汪星,德老大結結巴巴安慰:「你…你是心理醫生,本就無…無法治療身體上的傷病。」
「真的,你看曲醫生,他連包紮都不會,你能讓天使們開心已經很厲害了。」
米那米望向德老大。
「正因為我是心理醫生,我卻沒能幫助到他們。」
德老大:「什麼意思?」
「『天使夏令營』是HC和PFP協會共同發起的一項公益活動。」米那米如同背書般又一次重複。
「目的是為那些申請Euthanasia的人提供情感支持,希望能夠干預改變他們的想法。」
『Euthanasia』德老大沒聽過,但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很不好的想法。
「那是…」
淚水浸透了米那米的眼瞳。
「……」
「大耳兔,我最終還是沒能改變他們的想法。」
「去年夏天,離開11區後,我陪同他們去了安樂si合法的歐洲花園,在那裡…」
「Sakura、Yuki、Rai…」
「天使在我面前去了汪星。」
「大耳兔,不要去,我不想你也經歷那些。」
眼睜睜看著生命在面前流逝。
只是短短几分鐘…
離別帶來的痛苦卻漫長無際。
心中的震撼無法言語,德老大溫柔地舔掉米那米的眼淚。
王宏明離開、後腿截肢,他也曾產生過自絕的想法。
得知被迫退役時更是付諸行動。
德老大能體會那些人的心情,也忽地明白去往北山那天,米那米為什麼會在自己扔下他離開時無助地流淚。
或許不光是因為喜歡,就像院長說的,曾經的自己和天使們很像。
「米那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