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川確確實實沒找到手機,謝攬風也沒意識到抖抖被子說不定就找到了。
「那就沒事……」 周行川手頭的事兒亂遭一堆,他也是緊著要緊事兒,謝攬風都不著急。
皇帝不急太監急又算什麼。
「不對,有」,謝攬風突然開始掀被子,動作肉眼可見的慌亂。
「嘿,你這小孩」,周行川剛坐下開始靜心工作,謝攬風這一句話,讓他第四次放下手頭工作,把注意移到他的身上。
「什麼東西?」周行川也只是順口一問,沒成想,謝攬風的表現讓他下意識覺得不對勁。
這或許是他的隱私,周行川不能過多去問,但他彎著腰,眼神落在謝攬風閃躲的眼神上時,心裡像是被羽毛拂過。
想知道。
他想知道謝攬風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意識到這一點後,周行川直起腰輕輕咳了一聲,手指颳了刮鼻子,說,「你找找床上。手機回酒店的時候還在吧?」
「在的」,謝攬風起身,抖了抖被子,沒找到,聲音無由來的憋悶,聽著又委屈,「可是沒有。」
周行川不覺其他,只是當人身處異鄉又生了病,什麼都要委屈一下是件平常事。
可是謝攬風這人在過去的六年,沒有過小情緒。
一次也沒有。
對於zlw來說,他們會關心選手的情況,甚至在早期,有無數次,他們預感到網絡暴力即將壓垮謝攬風的時候,這哥們中午補兵下午復盤晚上峽谷夜遊。
後來他們就懂了,謝攬風不會難過。
zlw現任隊員都覺得謝攬風是鐵人。
不會累,不會感性,不會有欲望。
像是機器人,只會訓練,拿獎,然後坦然的被罵。
當然,李齊也走近他,可是也只是走近。
他靠近點謝攬風,然後發現,謝攬風是銅牆鐵壁,心痛,然後接受自己是局外人,安生的只作為他的後盾,而不去強硬的得到他的鑰匙。
謝攬風不給鑰匙,誰也走不進那顆堅硬的心。
那段周行川堅持下來都感覺苦的成名之路,謝攬風硬是不帶情緒的走了下來。
他沒少吃苦,卻一次也沒在外人面前露出過委屈和疲憊的神態。
可是如今的謝攬風耷拉著頭,揉著腦袋,弓腰抱住自己,突然間一動不動。
那雙眼不知什麼時候就蓄滿了淚水,周行川嚇了一跳,急忙找紙,安慰他,「沒關係,手機丟了買新的,東西缺了再問別人要,會有人留有備份……別哭了,這淚真跟斷了線的珠子,形象要崩。」
周行川坐在他旁邊,給他擦淚,謝攬風說,「我沒錢,買不了新的。」
「我都在這了,」周行川看著他,紙堆在他的眼角,生怕一會又開始委屈,「我給你買,買好的。」
「不要」,謝攬風說話聲音悶悶的,「買不到我的手機。」
周行川知道他是燒糊塗了,忘了自己手機扔在那,可是他又不能真的掀開謝攬風的被子找,只能先穩住他,「好好好。」
看到謝攬風這幅樣子,忍不住嘆氣,他確實是拿謝攬風這幅樣子沒一點辦法,見他安靜些,伸出手想要去撩起他的劉海試探溫度,謝攬風卻警惕抬頭,身體後仰。
周行川只能抓住一隻手抓住他的肩膀,另外一隻手再去試探。
或許謝攬風已經反應過來周行川要幹什麼,乖巧的坐直,甚至稀里糊塗的又靠近他。
周行川得償所願,碰到了他的額頭,卻被燙了一下,驚的開口,「小祖宗,怎么喝了藥還這麼燙,你也不說……」
可是祖宗現在只是在鬱悶自己手機找不到了,甚至沒聽見周行川說話,手還在被子縫裡摸索。
某人見狀,想要摁住謝攬風,讓他乖乖躺會床里,謝攬風偏要和他對抗,手腳並用的反抗。
周行川試圖和病號講道理,病號只想找手機。
他這幅樣子讓周行川很頭疼,甚至想要下床。
沒穿襪子,周行川攔不住,只能他急忙去找襪子,地上看了,床上翻了,行李箱裡找了,愣是沒看見一隻襪子。
他抓耳撓腮,謝攬風已經下床了,周行川都不敢想地板多冰涼。
周行川溫和慣了,終於第一次打算採取強硬措施,他好歹是奔三的中年男人,不至於按不住一個謝攬風。
事實證明,他高估了自己的實力,謝攬風也低估了自己的實力。
謝攬風被人反剪,兩隻手被握住,周行川苦口婆心,「地下涼,上床上,好不好?」
謝攬風不動,只是開始皺眉頭。
周行川無奈。
這一燒,怎麼道像是喝了假酒,人家發燒不都是渾身癱軟一動不動倒在床上門頭就睡,怎麼謝攬風發燒就是哼哼唧唧又非要下床。
他把人往床上帶,就跟哄小孩似的,用盡了來到歐洲這幾年殘留不多的好脾氣,「謝攬風,手機我給你找,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周行川終於把人摁回床上,微微低頭,結果又看見謝攬風仰頭看他和眼裡的淚,差點直接下跪。
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