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饅頭急了:「這不是胡話!這是神……這是寒山先生教給我的!她會讓蒸餅變成三個!」
提到寒山先生的名字,那位婦人終於認真起來,她仔仔細細想了一遍自家兒子說的話,覺得和那群儒生口中的「聖人之言」也有那麼幾分相仿之處。大概寒山先生的原話不是這樣,不知道被自家傻小子怎麼學的,學得像是夢話一樣。
但又想想自家小子是這群孩子裡唯一與寒山先生親近的,現在還知道學一學有學識的人說話了,炊餅娘子的臉上又帶了些笑。她從屜里翻出一個早上沒有賣了的炊餅,給了李饅頭。
「吃吧,」她說,「不要讓寒山先生煩了,有時間多聽聽她怎麼說話,多看看她怎麼待人。」
李饅頭歡呼一聲,舉著饅頭跑了
神仙姊說的果然是真的!
炊餅娘子看著自家兒子的背影,起身尋了一塊抹布擦桌子,擦著擦著,有什麼划過她的腦海。
「哎,烝仔,烝仔你回來,」她招呼著他,把他攬到自己懷裡來,思量了一下之後開口。
「你耶耶近幾日出去,幾次三番地看到有人悄悄跟著寒山先生,你不要聲張,再去找先生她時,悄悄地把這事告訴她。」
第14章 怎麼是你
其實不用李饅頭說,嬴寒山也察覺到有人在跟著自己了。
這不能算是疑心病,但自從裴紀堂告訴她手下人不可盡信之後,她就總不自覺留意著周遭。
修士的五感比一般人更敏銳些,能察覺到像是「目光」,「殺意」這種無形的東西。在這幅軀體裡嬴寒山簡直像是變成了一隻貓,日日用看不見的鬍鬚去感受環境。
從她離開縣衙回到醫棚之後,總有一道視線在她身上轉悠。有時候它從醫棚前面的人群中來,有時候僕役們抬著清理過的布走過去,就會有眼光在她身上掠一下。嬴寒山不是臉盲,但一個縣衙的人也不少,她初來乍到,一時間分辨不出是誰這麼盯著她。
分辨不出來不太要緊,橫豎她有辦法讓那人出來。
到第二日晌午後,她提前收拾了東西離開醫棚,開始以縣衙為中心閒逛。來淡河縣一個月,縱使她不是什麼愛四處閒逛的性格,以縣衙未中心的周遭地形也已經瞭然於胸了。
這兩天她一直留意著被人注視的地點,閒逛時便專衝著那些地方去。當拐過衙門前不遠一棵生在街角的柳樹時,嬴寒山又一次感覺到了那種注視。
她放慢腳步,牽引著視線跟上來,那個注視者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路尾隨著她。
柳樹向前走五十步,有個停堆灰車的巷子,這地方幾步地處偏遠,平日裡少有人去那裡。嬴寒山一閃身轉進巷子,順著牆攀到頂上去。
那個跟在她身後的身影靠近了,有些猶疑地走進巷子裡一段距離,還在找她去了哪裡。就在這個關口嬴寒山一躍而下抓住對方的肩膀,反手把她摜進了巷子。
「別動,是誰讓你跟著我的?」
她沒從袖子裡拔出峨眉刺,對凡人嬴寒山用不著武器。她單手把來人按在牆上,壓低聲音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