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守兵所著的不是皮甲, 而是鐵甲, 城牆下設深溝和拒鹿角。
它的每一寸皮膚, 每一個細節都在告訴所有人,此地做好迎擊一切來犯者的準備。
「我記得老闆好像跟我提過一嘴第五爭不擅長守城。」嬴寒山從車簾的邊緣瞟了一眼外面,「不太像。」
「如果一個人宣揚自己健康, 那他很有可能是個病夫。一個人好鬥, 那他的心就虛弱。」系統說。
第五爭看起來並不虛弱。
如果不長久地注視他的臉, 就很難找到他和他父親相似的血緣痕跡。
這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長身, 結實, 身穿一身顏色鮮亮得有些過分的水紅錦袍,頭戴嵌虎眼石掐絲的冠。那些金色的寶石在他發間閃閃發光,他的眼睛也閃閃發光。
他有些像是一個並不那麼可愛的林孖, 嬴寒山想。這兩個年輕人跽坐不動的時候,都仿佛是一頭蹲踞的大獸。
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掃過萇濯, 稍微在他領口露出的縗麻上戳了一下, 又落回嬴寒山臉上。
「哈,女人。」他把後背向後靠過去,「淡河縣城裡可用的人已經跑得一個都不剩了?」
「裴紀堂呢?他為什麼不親自來?害怕?我看不起他。」第五爭抬起手隨便在空氣里比劃了一下, 「你又是什麼人?我聽說他沒有妻子。」
「淡河尚在圍城中,」嬴寒山答, 「明府坐鎮, 無法親至。在下是裴明府門下門客,嬴寒山。」
第五爭向後倚著的後背坐直, 他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一隻大獸了,一隻嗅到血腥味而突然集中起注意力的虎或者豹。
「我聽說過你,」他露出個有點像是笑一樣的表情,「你斬了我王叔一個校尉。」
「你怎麼做到的?一個人?」第五爭的胳膊撐在案上靠近她,「像傳言裡說的那樣夜裡從城牆上下來,一個人潛入敵營斬首了主將?」
「回稟殿下,一個人。」嬴寒山重複這個詞算作認可,「但不是潛入敵營,是我撞上了他。」
第五特笑得更明顯了,他笑起來時隱隱約約能看到上唇下的虎牙:「那也是斬了!他們說你是個仙人,未必吧?你不是踏著雲霧而是坐著車來的。」
「我猜你是個不世的武者,是也不是?」
這話就很難回答。
一方面她這個邪魔外道真沾個仙人的邊,但她肯定不能在這裡承認,另一方面她也的確算是所謂「不世的武者」。
嬴寒山垂眼合手,一拜。
「我僅僅只是裴明府的門客。」
談判內容早就已經演練過,嬴寒山只需要起個頭,大部分細節由萇濯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