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寒山撣了撣袖口,剛剛好像有火星子飛到袖子上了, 絲絹是動物蛋白, 一燒就是一塊洞。
「多謝,」她說, 「是殿下他讓你來接應我們?」
「正是。」
「那你正是該死。」
峨眉刺的刃光劃破夜幕,血伴隨著血肉被刺穿的聲音噴濺出來。那僕役雙眼大睜著一手按在懷裡,呃呃了兩聲才倒下去。
噹啷,匕首從他衣襟里掉出來,又被嬴寒山踢給萇濯。
「快走,今晚有刺客。」
火起是西邊,越往外走撞見的士兵就越少,反而拎著水桶奔跑的侍女和僕役多了起來。
「怎麼樣,是跑是留?」嬴寒山不回頭地問萇濯,「如果現在跑,沒人顧得上抓咱倆。但壞處是這次結盟肯定泡湯,而且容易被人當做畏罪潛逃的縱火者。」
「留作何解?」萇濯問。
「留麼,要麼留在原地。」她抬起手,「要麼去西邊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你選哪個?」
「我選跟從寒山。」
嬴寒山選哪個?嬴寒山一定選看熱鬧不嫌事大那個。
火不是衝著客舍來的,說明這群人的首要目標一定不是他們兩個使者連功課都沒做好,派了一個人來殺她這個王子認證的不世武者,很像臨時起意。那西邊有什麼?
衝過兩道院門之後進去的路被一棵折斷的古喬擋住了,一個侍女跌跌撞撞地從它燃燒的樹冠邊上爬出來,仆到嬴寒山腳下:「夫人……在裡面,救夫人!」
誰?嬴寒山把她拽起來,她急促地倒了兩口氣,整個人忽然軟綿綿地失去力氣,手腳也掛了下去。
在她被燒燎得有些失去顏色的衣服上,血洇開很大一塊。有人對著她的後背砍了一刀,她是拼著最後一口氣爬出來的。
「人沒死,還有救。」嬴寒山把那女孩塞給萇濯,「待會再有人來你把她交給他們。我進去看一眼。」
她縱身翻過那棵倒下的喬木,在腳尖觸及地面的瞬間嬴寒山就嗅到了不同的氣息。
是血味,是火焰燒灼人體的焦糊味,怪異的甜味混合著嗆人的煙氣蒸騰起來,把夜幕也塗上一層白色。她揮散臉前的煙氣,驟然抽身閃過從煙中劈下的一刀。
站在煙氣後的人雙手持刀,穿夜行衣,在看到嬴寒山面容的瞬間有些怔愣。
應該是一個不怕死的僕役或者侍女翻過了那擋門的木頭才對?為何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著錦衣的女子
為何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是虎一樣閃光?
他不會得到答案了。
峨眉刺順暢地穿透他的胸口,像熱刀切進一塊黃油。嬴寒山抽出峨眉刺邁過頹然倒地的刺客,走向庭內。
火焰燒灼木質結構和垂簾的噼啪聲隱約可聞,但在雜音之中,另一種聲音逐漸清晰。
刀鋒破開空氣的聲音又清又銳,有誰被四五個刺客圍在中間,看不見面容,只有刀光熠熠映照著火焰。
地上已經橫了幾具屍首,有僕役的,也有刺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