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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萇濯走近時,嬴寒山的衣袍上已經沾滿了薄薄的露珠。

她坐在一堆獵物的屍體之間,鮮血從它們的皮毛下滲出,好似她坐在一座赤黑色的蓮台之上。她像是睡了,又像是沒睡,直到他走近嬴寒山才慢慢抬起頭來。

「地上髒,當心衣服。」她說,「出什麼事了?」

萇濯沒在意地上的血跡,繞過來挑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遞給她一件外披。

「嬴小女郎說你夜半都沒回來,想出來找你。」他說,「我替她出來了。」

嬴寒山笑了笑,權且接過衣服用來撲掉自己身上的露水,萇濯沒問她身邊這些橫七豎八的野獸是怎麼回事,也沒對那頭大得有些驚人的豹子發表看法。

他沉默地看著銀光閃閃的淡河,然後轉過頭去看她。

看河,看她,看河,看她。

嬴寒山有些問詢地回過他的目光,萇濯立刻把眼睛移開了。「抱歉,」他說,「我冒犯了。」

「沒事,我只是想知道你在看什麼?」

他慢慢地伸出手,在她身邊展開手掌,從河面上吹來的霧氣穿過萇濯的指縫,又隨著他握拳而消失。

「那個時候,」他說,「我有些……」

萇濯搖搖頭,好像在整飭自己的話,把那些殘破的句子收拾起來。

「先父通玄,」他說,「我在很年幼時聽過一些傳聞,有人說他的祖父在多年前曾在山野里見過我阿父,那時他就是現在的樣子。」

「我並不很信,拿去問他,他也說那是訛傳。但他的確通曉延命養生的術法,也的確起卦可窺天機。但即使這樣,阿父還是遇害了。」

他看著寒山:「先父是凡人里窺得天機的人,那再進一步,仙人也會隕滅嗎?」

嬴寒山認真思考了一下怎麼回答,她感覺自己不太有底氣回答這個問題,一則她不是仙人是修士,還是個外道邪修,二則她嚴格意義上來講連修士都不完全算,是個盛了芥末的綠茶牙膏。

「我不太清楚,」最後她說,「或許真正的仙人是不會死的。但如果說我這個程度……會死。」

萇濯慢慢點頭。

寒山落下去的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他說。

在想什麼?嬴寒山被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搞得有點蒙。萇濯卻不繼續說下去了,他低頭,額前的髮絲擋住臉,他伸手摸了摸豹子已經發冷的毛皮:「寒山打算用它做什麼?」

「快入冬了,」嬴寒山說,「我打算找人給鴉鴉做件皮里子的衣服。但豹子毛太花了,鴉鴉喜不喜歡不好說。」

「剩下點邊角料,我想拿去鑲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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