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一刻, 就在那雙眼睛沒有任何威脅意味地注視著他們兩人時,嬴寒山本能地感到壓迫。
她講道理,這很好,因為她要是不講道理嬴寒山毫無辦法。
小老頭說了一堆,還是沒人點他,臉上的表情從慷慨激昂變得有些訕訕。
嬴寒山把眼睛從玉成礫身上移開,接上小老頭的話:「你說我是殺生道,不錯,我認。你說我最近在這裡突破了金丹,不錯,我也認。但是敢問這位道友,你說我殺人奪魂,什麼證據?」
小老頭被噎了一下:「證據?你一個活生生的殺生道站在這裡要什麼證據嘛,你們殺人修煉,盡人皆知,你不要說你是在這裡吸天地靈氣吐日月精華突然就金丹了。」
嬴寒山放平語氣,開始拿話餵他:「自然不是,殺生道殺生提升修為,這也對。但我問的是殺人奪魂的證據,也就是說,我具體做了什麼?」
她露出一個放鬆的微笑來,後退找了棵樹靠住了:「犯人受審還得聽衙門說一遍罪狀呢,道友就四個字給我定罪,不好吧?」
這小老頭不知道嬴寒山在餵話,話趕話立刻就應了:「沉州臧州十餘起滅門,小至一家,大至一塢,滿門上下沒有一個活口,死者魂魄皆無影無蹤,這難道不是魔修所為?」
「是。」嬴寒山慨然應了,「凡人變態殺人狂也不至於把人家魂給殺了。」
小老頭臉上浮現出明顯的迷惑來,顯然不習慣嬴寒山這種不顧別人死活的表述方式。
他只能繼續往下說:「兩州幼童莫名失蹤,皆是牙牙學語的年紀,失蹤時重門緊鎖,甚至就在母親抱中,這難道不是魔修行徑?」
「不好說,」嬴寒山答,「也有可能是拐子,不過一般拐子應該也不至於能飛進高門大戶搶小孩,你繼續。」
那個藍翎子鳥人道士迷惑的時間更長了,照他的想法嬴寒山應該極力否認,百般狡辯,然後被他一一戳穿。
但嬴寒山不僅不反駁,還順著他的話說,讓他哪哪都有些不自在。
玉成礫聽出嬴寒山是在餵話了,朝她輕輕歪了歪腦袋。在場兩個明白人,一個糊塗人,糊塗的那個好像背後掉了只巴蟄毛進去,直嫌身上衣服刺撓。
「總之!還有其他……其他怪事,不是你這魔修所謂,你怎麼敢光天化日地登階為金丹?」
嬴寒山輕輕吐了口氣,笑出聲來。
「你有病吧。」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