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裴紀堂過去,從她手裡接過筆想在枝頭再加幾朵,但吸飽了墨的筆一抖,就甩了一個墨點上去。
「啊!……可惜。」他伸手去擦,已經來不及了,嬴鴉鴉倒是沒露出什麼可惜的表情來,又開始背著手揶揄裴紀堂:「五千錢沒啦,刺史。」
「也不至於,有殘有滿,這麼留著也很好。」
傍晚下工,嬴鴉鴉去火爐邊抱那兩棵水仙,存了心事又去看那幅被畫毀了的寒梅圖。它沒被丟掉,仍舊在爐子旁邊掛著,甩在畫上的墨點因為稀薄,所以在被晾乾時緩緩暈開了,看著反而有點像是刻意畫上去的什麼圖畫。
……有點像是只水鳥呢,嬴鴉鴉想,鴻鵠之類白羽毛的大鳥。
不過水禽是不經雪的,如果下這麼大的雪它還待在雪裡,是要被凍死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這個,拍了拍腦袋抱起青瓷盂走了。隱隱約約的暗香從她懷裡散出來,那一對水仙花已經開了。
到晚上雪稍微停了一陣子,西方漫天紅霞,照得未化殘血像是硃砂一樣紅。
嬴寒山從軍營回來,老遠看到城牆上站著一人,好像雪堆出來的雕塑一樣成玉的白。她和城門管打了招呼登上去,果然是萇濯。
他披著一件毛鑲領的白披風,在女牆邊站著仰頭看東方,那裡霞光已經散去,天幕呈現出淡淡的紫色,星斗不太明亮,似乎有一股赤黃色的霧氣在空中瀰漫。
大冷天的看星星嗎?嬴寒山想開個玩笑,但沒說出口,萇濯表情肅然,沒有看她也沒有看身邊人,只是念念有詞地向前踱步,環視著正在黑下去的周天。
「寒山。」他突然回神一樣低頭,看向她,「陳別駕走了嗎?」
「還沒有,今天下雪,他的馬車明天才啟程,怎麼了?」
萇濯搖搖頭,露出嚴肅的神色,他卷了卷披風的邊緣,示意嬴寒山和他一起從城牆上下去:「我要去見刺史,天象不對。」
「東星暗而霞赤,有晦霧擾月。」他皺了皺眉,審慎地,一字一頓地說,「按照這樣的天象,是雪災要來了。」
第111章 牝雞司晨
雪是挺好看的, 但當雪下到第三天的時候,大家看雪的心情就都消退了不少。
它斷斷續續,但一直沒有真正地停下來過。先落下來的雪化了, 融成了冰水, 牢牢地凍住地面, 後下來的雪就粘在上面, 變成頑固的一層。在街上撒歡的孩子少了,白鱗軍也不再撲騰雪,那幅畫毀了的寒梅圖被捲起來放到高處。
淡河忙起來了。
如果嬴寒山對歷史的了解再多一點, 舉一反三的能力再強一點, 她會知道歷史上存在數個被稱為「小冰期」的時期, 從幾十年前降臨在北方草原那場擊潰了烏蘭古部的大雪開始, 氣候正在緩慢地逐年變冷。而只不過恰是今年, 雪終於從極北來到了國土之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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