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寒山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如果這是一群魔修,她還能嘗試引一次天雷,但現在這是一群正道,落雷要劈也先劈她。
血浸透了她的衣服,把她的手指染得黏黏糊糊。這大陣能隔絕周遭的聲音,混淆凡人試聽,她喊不來任何人喊來又有什麼用?
嬴寒山輕輕吐了口氣,換了一個站姿:「為什麼殺我?我做錯什麼了?」
那劍修眨了眨眼睛,他臉上沒有厭惡也沒有憤恨,仍舊是一派輕快的少年神情。
「因為你是魔修啊。」
「我未曾作惡,所修也非邪」
少年輕輕搖了搖頭,他用那雙澄明的眼睛看著嬴寒山,一字一句,認真地說:「我沒說你做過壞事,但你是魔修啊。」
「你是魔修,就應當被斬除。」
劍光在夜色里劃出一道圓環,他躍起離開原地,閃至嬴寒山側身。峨眉刺只適合正面交鋒,並沒有槍與長劍回身格擋的功能,他是看準這個防守空當,向嬴寒山右側虛掠一步,反手砍的是她後背。
嬴寒山矮身躲過,卻反常地沒有順勢用峨眉刺刺他腹部,她怪異地向上一抬手,刃尖割破少年護腕,扎進了他手臂里。
連那劍修少年都愣了一下,他防備著她襲擊胸腹,卻沒料想她小孩子打架一樣一峨眉刺刺進了他手臂。這一下倒是見了血,但根本談不上什麼殺傷力。他抽手後退兩步,困惑地看向嬴寒山。
看到的卻是一個粲然的微笑。
嬴寒山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血,又指了指峨眉刺的尖端。
他感到自己手臂傳來一陣異樣。
剛才系統那句「但是,宿主……」的後半句是:「上次從金丹初期突破到中期,你獲得了一個技能點,要現在用嗎?」
「當然。加在以血化生上。」
魔修幹了太多好事,就容易被人忽略掉骨子裡的殺氣和狠戾。
殺人的招數救了太多人,就容易被忘記它本身有多危險。
以血化生,榨取他人血液與生機供養自身,是以血為介質的邪術。它能作為停在他人身軀中輸送力量的救命之物,也能成為侵蝕肌體的噬骨之毒。
暗青色的枝蔓迅速從少年手臂上的傷口爬出,窸窸窣窣地覆蓋了他右手皮膚。他喉頭一哽,居然立刻將劍倒手對著自己的右臂斬下。可還是遲了一步,不祥的紋路在眨眼間已經漫過胸口,他握劍的手震顫幾下,最終還是脫力地鬆了劍。
嬴寒山能感覺到自己的傷口正在癒合,剛剛她暗中沾在峨眉刺上的自己的血紮根在劍修身軀內,汩汩地吮吸著他的力量與生氣。那把掉落在他腳邊的劍錚錚作響,似悲鳴似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