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邊上不少是項延禮手下的裨將,王這樣一言而出,紛紛紅了眼睛,恨不能現在就去撕了沉州軍,而在這血腥味的喧譁之後,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乜戈向那個方向看了一會,收回目光,他的幕僚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對他行了一禮。
「您吩咐為乜將軍準備的棺槨,已經製備停當了。」
這乜姓的衛尉點點頭,並不怎麼看自己的幕僚。
乜戈和乜允有些相似的地方,都是圓臉,但他並不顯得臃腫。
他身高並不高,手臂和腰腹卻很結實,擅武的人都知道這樣的人是下盤穩定而極為難纏的對手。
乜允被換了回來,但馬上背著的只是一具屍體,軍醫檢查後說他是被嚇死的。
多麼荒唐呢?一個血海里蹚過屍山里走過,砍過人屠過城的將領,居然在換俘中不知道被什麼嚇死了?
但乜戈聽到這個消息時只是沉重地點了一點頭,吩咐他的幕僚去準備安葬自己的弟弟,甚至沒有號啕一聲,多說一句。
在他們收斂那具被活活嚇死的屍體時,乜戈就這麼沉默地走來走去,守在王帳外,守在項延禮的帳外。
幕僚困惑地看著自己主人的臉,試探性地開口:「衛尉可是覺得乜將軍他去得蹊蹺?」
乜戈又瞥了他一眼,這次沒有移開眼光,給那幕僚說下去的信心。
「乜將軍人中龍鳳,怎麼可能驚懼而死?想來或是在沉州軍中受了拷打,抑或是被餵下了毒物……當時軍情混亂,軍士都在援護殿下與項將軍,一時間無人去援救乜將軍。」
「說來也怪,乜將軍是知兵之人,為何會突然出兵被俘呢?下官倒是聽說,項將軍初來此地時,與乜將軍起了齟齬,負氣而出……」
這話明里暗裡有點拱火的意思,士兵們去救峋陽王是應該的,但為什麼只救他項延禮,不管您弟弟呢?
再者說您弟弟好好一個人那麼久沒出戰,怎麼他項延禮一來就出戰了呢?
乜戈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幕僚,突然接下佩劍不摘劍鞘,反手給了他一下。
那幕僚哎喲一聲,倒在地上。
「你狂悖!」他厲聲說,「你好大的膽子。項將軍是為了援護殿下重傷,你是何居心在此搬弄口舌?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擅自出兵釀成大禍,我身為兄長也待卸甲摘冠聽候殿下發落,莫說是他死在了戰場上,就是未死,我也要親手處置了他!」
突然變臉的乜戈指著地上的那個幕僚,對身邊人說:「此人挑撥離間,居心不良,把他拖下去。」
還沒反應過來喊一聲冤枉的幕僚被拖走,這邊的小小騷動也引起了一點注意。原本怒視著乜戈,頗有微詞的某些目光現在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