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本著「別人要有的我妹妹也要有」的想法,她指指袖子:「繡一隻虎上去吧。」
「虎?」
「對,在衣袖上繡一枚虎紋上去吧。」
拿到衣服已經是重陽前,嬴鴉鴉又請了一位梳頭娘子,為自己梳了一個簡單的髮簪,簪上淺色的菊花花苞和茱萸。
細小的紅色果子雞血玉一樣從黑髮上垂下來,和襯膚色的衣裙一起襯得人顧盼生輝。
她張開手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圈,望向嬴寒山的表情帶上一點笑:「好看嗎?阿姊?」
「你阿姊我買的衣服……咳,好吧,主要是我家鴉鴉好看。」
她摸了摸袖子上的虎紋,繡工不太理解女兒家衣服上的虎應該怎麼繡,嬴寒山就索性把自己的虎符簡化了一下線條做花樣子讓對方繡。「人人都給女兒家花,」她說,「阿姊卻給我虎啊。」
「做只老虎吧。誰欺負你,你就吃了他。」
嬴鴉鴉笑起來,托起一邊桌子上盛茱萸的盤子,替嬴寒山插了一支在髮髻上,然後自顧自托著盤子出去,要給領到茱萸的人都看一看阿姊贈她的衣裙和虎。
萇濯受了嬴鴉鴉的茱萸,沉默一下折身回去給她折了一朵花出來。
花大概是院子裡的菊花,又有點像是花苞攥得很緊的蓮,沒有開,花苞緊緊收攏著,苞片像是冰一樣白,有種她熟悉的異香。
海石花接過茱萸,被林孖掰了一顆去吃。後面感謝也沒來得及說,只顧給他找水去了。
文官們是傳下去的,武官們比起茱萸更關心今天有沒有羊湯。等她到裴紀堂面前時,已經走過一整圈了。
或許是錯覺,或許是秋風太烈吹開了窗子,在走向裴紀堂的一瞬間,嬴鴉鴉覺得他背後的影子有些晃動。
「刺史,」她說,「重陽的茱萸。」
裴紀堂慢慢抬起頭,動作像是被浸在冰水裡一樣有些僵硬。
她拿起一支茱萸,示意他低下頭為他戴上,裴紀堂怔怔地看著她的眼睛,突然伸手
攥住了那支紅色。
「我自己佩吧。」
空氣在這一瞬間讓人不安地燃燒起來,他身後的影子也好像失去了輪廓,裴紀堂專注地注視著她的臉,似乎有些隱而未發的怒氣。
嬴鴉鴉莫名其妙地歪頭與他對視,半晌才聽到他很輕地問:「鴉鴉……已經走過一趟了嗎?」
「是。」
裴紀堂有些僵硬地笑笑,表示自己收到禮物了,又看著她轉身離開。
那支茱萸在他手中攥得太緊,他想大概是有枝茬刺進掌心。
你已經走過一趟了嗎?
你為每一個人都佩茱萸嗎?
我……
他閉上眼睛,血混合著紅色的果實從掌心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