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白色的花垂著頭,有些打蔫的樣子,但已經沒有血淚從花瓣上落下來。
「我做了夢嗎?它明明在哭。」嬴鴉鴉從瓶子裡抽出這枝花,遞給嬴寒山。
那是與晚間從萇濯身體裡湧出的蓮花別無二致的花朵,非要說區別只是形體小了一些.
嬴寒山接過花,愣愣地看了一陣,把它在枕邊放下了。花朵輕柔地舒展開,好像有一股生命力回到它身上。
「萇濯是這樣的花。」嬴寒山說。
「我一直以為是我看錯,之前我在他眼瞳里明明看到過這樣的花紋。那些花撕開他的身體,他的眼睛裡流出血……啊。」
好像有什麼被聯繫起來,一切都像是被絲線穿過的珠串般從滿地雜亂中被一道提起。
萇濯惶惶不安時臉頰上的抓痕,他情緒激動時臉頰上流出的血,在那些時刻就是花在這副人類的皮囊里掙扎,想要撕裂它伸展出來吧。
驟然想明白了這一切,嬴寒山只感到一陣寒冷的虛無。
她太遲鈍了,意識到得太慢了。
嬴鴉鴉低著頭,好像沒注意到阿姊情緒的變化,她伸手捻起那朵花,在嬴寒山面前比畫了一下。
「小花?你是活的嗎?能帶我們去找你父親嗎?」
嬴寒山:……
「不,鴉鴉,我覺得不管怎樣它和萇濯都不是父子關係。」
誰把孩子隨手送人啊!
「哦……那這是什麼?頭髮?手指?如果把這個插到地里,能再長出一個軍師嗎?」
可能是頭髮吧但是這麼說的話昨晚萇濯不就是在噼里啪啦地滿帳篷掉頭髮嗎。扦插不可能吧!這個故事突然就富o江起來了啊!
嬴寒山被鴉鴉的創造性思維激得一個惡寒,剛剛的思緒淡了許多,嬴鴉鴉對她一笑,用拿來的那塊布包好,把花遞給嬴寒山。
「沒事的,阿姊。」她說,「我會和你一起去找萇軍師的。」
嬴寒山從她手中接過布包,低頭看了一會。
「鴉鴉,我是不是個沒用的阿姊?」
「什麼是有用的阿姊?」她反問。
「就是,不會搞出這些讓人為難的事情,不會讓自己的妹妹替自己處理這些難辦的事情,不會……」
混沌中的情緒像是無形的手 一樣伸上來,它們抓住嬴寒山的腰,攀住她的肩膀,那些眼球又開始閃閃發光,她再一次聽到細碎的低語。它們喃喃著你好沒用啊,你有什麼資格痛苦呢。
然後嬴鴉鴉蓋住她的手,整個人小鳥兒一樣蹦到榻上,挨到嬴寒山近前去,用額頭抵住嬴寒山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