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孩從混亂中帶出了自己的妹妹,但和母親失散了,杜澤毫無疑問在最前線,他指望不了父親,只能指望自己。
但在這個時候折回去,找到母親並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有多大?
秦蕊娘拽住了杜雪仔,但沒鬆開杜車前的手。
「我看到你阿母了!」她說,「她找你們,我勸她先走了,我就在這等你們倆呢。快走快走。」
杜車前愣了一下,他的常識告訴他這不對勁,母親應該不會跑到他們兩個前面,但秦蕊娘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她拽住兩個孩子,向著沒有光的城西跑去。
院子裡很安靜。
石榴樹已經枯了,台階邊也只有些衰草,一盞孤燈放在樹下,照亮幾步的距離。
這光芒澄澈,乾淨,吸引了一隻草叢裡的蜘蛛,它慢慢爬過來,開始在燈罩上織網。
淳于顧看著這盞燈上的蜘蛛,它扯出幾條經線之後一圈一圈地補線,細密得像是手巧的婦人正在打絡子。
門外有腳步聲,門被叩了三聲,然後推開。一個身穿淺灰色儒衫的文士走進來,雙手合在身前,微微低頭。
淳于顧看著那隻蜘蛛,直到它織出一個完美的圓輪才抬起眼,眼光在來人臉上輕輕戳了一下,然後落在他的靴子上。
那文士立刻了悟,後退兩步,蹭乾淨鞋底的血。
「我不在這段時日,做事不細緻了啊。」坐在椅子上的青年說,「淳于。」
「請您恕罪,殿下。」那文士答。
青年很輕鬆地站起來,好像那雙腿從來沒有受過一點傷,蓋在膝上的毛皮掉落,蓋住地面的血腳印。那隻蜘蛛被嚇到了,它跌落下蛛網,很快隱沒進衰草。
「送信的人準備好了嗎?」他問。
「是的,殿下。已經在幾日前出發了,明日,最遲不過後日,這裡的消息就能送到,但是……」
「什麼?」
「踞崖關動了,或是被探子察覺,或是走漏風聲,他們的援軍快要來了。」
青年輕輕哦了一聲:「不可惜,雖然全都殺完更好,不過做到這個程度也算是可以了。陳恪……呵呵,他是會為了以防萬一全軍出動的人。」
這麼說著,他爽朗地笑起來,仿佛愛憐一條獵犬一樣伸手摸了摸身邊灰衣文士的頭,後者把頭低得更低了,好像不太適應現在的主人。
「哦……我忘了。」
笑容只在他臉上持續了很短一瞬,就緩慢消散,屬於淳于顧的眼睛,屬於淳于顧的笑容,那個狡狐一樣的謀士隨著一陣輕柔的夜風散去。當第五煜放下手時,他已經不再微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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