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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高度不低,所有東西都只能看到大概,但殺生道動物一樣的視力輕而易舉補足了她看不到的。

她看到坍塌的鋪面,看到被砍碎的門,門後兩個人形靠在一起,保持著雙手交握的動作,沒有燒盡的衣物和皮膚萎縮在一處,她認不出他們是誰,她不想認出他們是誰。

從東向到西向的街道上,那些軀體就更完整一點,他們沒有被火焰波及,保持著奔跑或者擋住面孔的姿勢,斷裂的兵器,死去的馬,士兵們堆疊在平民身上,兩邊的牆成為暗褐色。

在裴紀堂升職後重新修整過一次的府衙還保持著大概的形狀,大門敞著,看不到裡面。再向後就是杜澤的家,他家院子裡那棵樹已經長得很高了,第一次見他之後,他在那棵樹下喝豆湯,林孖在院子裡罰跪磚。那之後杜車前躲在樹邊的籬笆里練劍,杜雪仔站在門前叫阿耶。

這裡到底是哪裡?

贏寒山又看到了自己,她看到穿著灰色寬袍大袖的自己,掛著一頂斗笠從城門走進來。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些人站起來,叫賣點心和雜貨。

有人拉住她的手,說寒山先生我想請教您個事,說神醫啊我頭痛,衙役們站直了,走過去時誰喊了一聲「壯士!」,於是所有人一起笑起來。

那個剛剛從終南之南下來的女修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間。

這個已經在塵世浸染四年的女將懸掛在了無生息的城上。

「這是哪裡?」嬴寒山聽到自己問。

雷劫的第一道雷劈落下來。

她幾乎是被拍在地上,延宕了太久的雷劫加上累積在她身上的殺生業障,鑿子一樣把嬴寒山鑿進地里。

她感覺不到疼,只覺得好像有點耳鳴,周圍的聲音一起消失,只有骨裂聲清晰可聞。

第二道雷撕裂耳鳴,血從嬴寒山的口中溢出來,她睜大眼睛,看到的只有紅色。

那確實是很多,很多紅色。

隨著雷聲鳴響,整個淡河城好像短暫地活了過來,滲入土地的鮮血再次湧出,完整的軀體上血痕蛇一樣匯聚,它們匯集成一股潺潺的血泉,涌動著籠罩了她。

這座城每一個人都為她而死,他們的血也將成為以血化生的力量。

嬴寒山終於意識到正在發生什麼,靠近她的屍體開始枯槁,而以血化生的線條從她身上生發,貪婪地吮吸著身邊每一個人。

停下,她喃喃著,不要,停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哀求還是在尖叫,頭腦在這一刻遲緩得不可思議。

在贏寒山手邊很近的地方是個年輕女孩,她好像記得這張臉,是誰來著?是叫什麼來著?她身上沒有刀傷,只是胸口凹陷下去一塊,半睜著眼睛似乎還在呼吸。

嬴寒山抓住她的手,抱住她,那些青紫色的線條就雀躍地刺進這具身體,沒有血色的臉乾癟下去,女孩的身體乾枯攣縮起來,嬴寒山感到一陣飲下熱湯的暖意。

她幾乎立刻開始嘔吐。

雷聲,到底有多少雷聲她已經辨別不出來,萇濯的花枝從她肩膀上伸展而出,又被天雷劈碎。

天道不認為這裡的罪惡屬於別人,既然他們死了,既然他們的死亡與你有關,那就算作你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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