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溪王長子第五煜,纏綿病榻,毀容於天瘡,你憑什麼說你是他?王子爭已薨,王子明下落不明,誰能給你作證?」
「若你是第五煜,父亡時你不侍於側,不孝;隱瞞身份,不報於朝,不忠;屠戮淡河,殘害生民,不仁;背恩叛友,反戈一擊,不義。你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居然還有臉接手這個位置嗎?」
淳于顧冷冷地看著她,用眼神示意左右。有人拿了兩個酒罈似的器皿上來,一左一右放在了城牆上。
「那你呢?」他笑著問。
「居於仇人門下,仰裴姓之人鼻息過活;假作稚童,欺瞞同僚;身為逆黨,苟延殘喘。」
「你忠?你孝?你仁?你義?……哈哈哈,孤忘了,你確實沒沾不孝的名頭,不過今天要是因為你,孤將你父兄的骨灰揚於城下,你又如何說?」
「致使父兄死無葬身之地,沒有什麼罪名比這個更大了吧?」
「你說是嗎?嘉原縣主?」
「葉氏女,葉蔓。」
那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但在它被喊出來的瞬間,嬴鴉鴉倒退了一步,像是有什麼轟然崩塌,日色在薄雲浮動的天幕上改變。第五煜沒有停下,他輕飄飄地向下說下去:「裝作總角之年的幼童討人憐愛,有沒有想過被人揭穿是什麼滋味?」
「不妨告訴你姐姐,你今年年歲幾何?」
「不妨回頭對裴刺史說一說,你葉家和裴家究竟是什麼關係?」
「裴相殺了你葉家滿門百餘口人,血流赤地,你還能對著裴家子巧笑倩兮,佩服,佩服。」
他撫掌大笑,城下安靜得落針可聞。
沒幾個人聽說過葉蔓這個名字,但是葉家滅門的慘案盡人皆知,第五煜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但所有人一時間都難以反應過來。
林孖嘟囔著這條狗在噴什麼狗糞,海石花眉頭緊鎖,裴紀堂臉色蒼白,他無意識地抓緊了馬韁,肩背有些搖晃,仿佛不能維持平衡。
在一片輕微的混亂里,嬴寒山輕輕聳了聳肩,伸手攬住嬴鴉鴉的肩膀。
「喔,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她說。
「這是我妹,我們兩個從蕪梯山上下來。我給她取名,看著她長大,我比誰都清楚這是我親生的妹妹。」
「怎麼了?」她對著狐狸露出一個微笑。
「沒爹沒娘,又險些被兄弟亂刀砍死的某個人,是嫉恨別人有姐姐嗎?」
第241章 葉家裔
「我二人自終南之南, 蕪梯山上來,盡人皆知。」
嬴寒山從容頷首:「我二百七十六歲,妹二百五十四歲, 皆是修道之人。凡我二人生時, 還不知此地誰人是主!」
在場所有人又靜了一下, 倒不是被最後那一句狂悖到僭越的話鎮住, 而是嬴寒山話中透露的一個關鍵信息。